古之文人相輕,求同存異,與人為善;今之文人相輕,求全責備,無所不至。
古之文人相輕,各以所長,相輕所短;今之文人相輕,掩己之短,混淆是非。
古之文人相輕,責其辭藝,有舐瘡之德;今之文人相輕,摘其操行,有揭疤之痛。
古之文人相輕,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今之文人相輕,無諸己反求諸人,有諸己反非諸人。
古之文人相輕,為求千秋之道也;今之文人相輕,為逞一時之忿也。
古之文人相輕,口誅筆伐,尚存斯文之風;今之文人相輕,拳打腳踢,盡顯豺狼之性。
古之文人相輕,慮己不能卓立于世也;今之文人相輕,恨人未肯同流合污也。
古之文人相輕,恃才傲物;今之文人相輕,倚寵賣乖。
古之文人相輕,我行我素,特立不群,成一家之言;今之文人相輕,人雲亦雲,黨同伐異,作應聲之蟲。
古之文人相輕,輕人而自重;今之文人相輕也,輕人亦自輕。
古之文人相輕,大聲疾呼,欲扶盲瞽于既倒;今之文人相輕,無病呻吟,常陷無辜于不測。
古之文人相輕,僅及于一身也;今之文人相輕,祖宗萬代不免也。
古之文人相輕,為名也;今之文人相輕,為利也。
古之文人相輕,如在天之隼,蛇、鼠之輩不邇于目也;今之文人相輕,如井底之蛙,江、海之聲不入于耳也。
古之文人相輕,如兀鷲之吞腐肉,去朽敗而促新生也;今之文人相輕,如狂犬噬赤子,毀英華而絕母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