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國猷

類別︰子部 作者︰明•王鏊 書名︰震澤長語

    自古,中原無事則居河之南。中原多事則居江之南。自然之勢也。成周以來,河南之都,惟長安、洛陽。江南之都,惟建康。其次則有襄鄧焉。唐朱樸之議曰“襄鄧之西,夷漫數百里。其東,則漢輿林為之。南則菊潭環屈而流屬于漢,西有上洛重山之險,北有白崖聯絡。誠形勢之地,沃衍之墟。若廣浚河渠,漕挽天下,可使大集。此,建都之極選也。”雖然。皆未有及燕薊之形勢者。大行盤盤,自西而北,居庸、古北、松亭等,北瞰沙漠,南引江淮,土厚、水深、博大爽塏。其人沉鷙材勇。杜牧所謂“王不得不王、不得不”之地,豈非天遺其勝以貽我朝萬世帝王之業乎?

    自古無有都汴者。張儀謂“其地四通輻輳,固戰場也。”魏本都安邑,為秦侵蝕,不得已東徙大梁,其後秦使王賁引河灌城。王假就虜,一國為魚。朱全忠唐,居汴不過五六年,唐莊宗伐之,其禍甚于王假。石敬塘因之,耶律長驅,少帝就執。視朱氏,又酷焉。宋祖開基,不此之鑒,遂有靖康之禍。固謀之不善,亦地勢然也。宋之失計,未有甚于都汴者也。當時,燕薊淪于契丹,不能取是。中國與外夷雜此土以處也。猶不思峻溪山之防為之限,一旦長驅而來,何以御之?故景德中,契丹入悖  椴只仕嘉 艿兄 啤?χ髑漬鰨 粗 H揮淘鏊甌沂 頡G中,又有無厭之求。富弼以強詞折之,然亦增歲幣數十萬而泰然。遂以為無事矣。靖康復來。又欲祖,故知而與之和,括京城內外金,猶未能滿其欲,遂為席卷而去二帝,死于五國城,而中原遂非其有矣。初,藝祖欲都洛陽,太宗沮之。藝祖曰“未也。且欲都中,據天下之上游。”至哉見也。使當時從之,豈有靖康之禍哉?宋世諸名臣亦皆狃于治安,未有為無疆之慮者,惟範文正屢言之,謂“西洛,帝王之宅,負河之固,宜以朝陵為名,漸營兵,食西有余,可運而下。東路有余,可運而上。太平則居東京通濟之地,以便天下。急難則居西洛險固之宅,以守中原。”其後又請修京城,謂“天有九,帝居九重。王者法天設險,以安萬國。”其為慮矣。使當時從之,安有靖康之禍哉?或曰“國家興廢,天也。非人力所能為。一汴二杭三閩四廣,陳希夷預言之矣。希文之策奚為?”余曰“不然。”君相不言命,國家不言天數。以天數為言,則人事皆廢矣。況希夷之言,安知非好事者附會為之乎?

    英宗北狩蒙塵,敵人悔過,旋奉駕歸,此自古之所無也。固國家國勢之強,亦人事有以中其機會。是時王監國,不欲急君,邊人謝之曰“中國有主矣”。敵人抱空質而負不義于天下,所以汲汲來歸,蓋合鄭公孫申之謀也。

    魯成公時,晉執鄭伯。公孫申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晉必歸君。”故鄭人圍許,示晉不急君也。晉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于是諸侯伐鄭,鄭伯歸。

    趙王武臣為燕所得。張耳、陳余使福 t殺之,欲分趙地半。有廝養卒詣燕壁,問燕將曰“君知張耳、陳余何欲?”燕將曰“欲得其王耳”。養卒笑曰“君未知此兩人所欲也。”耳、余、武臣,皆一時豪杰,姑以少長,先立武臣,此兩人者亦欲分趙而王,名為求王,實欲燕殺之。殺之,兩人分趙自立,左提右挈,滅燕易矣。燕將以為然。養卒御趙王而歸,此亦公孫申之意也。惜乎宋宗不知出此也。

    宋世人才,誠非我朝所及,而其謀國之,則不及我朝甚。當靖康之變,尼瑪哈以孤軍深入。為宋謀者,但當堅壁清野,勿與戰,其歸路,斷其餉道,內用李綱,外用種師道,俟天下勤王之師四集,彼自救之不暇,一戰,則尼瑪哈可擒,何乃遽自張皇,不敢發一矢,二帝自幸其營為金人席卷而去。誠可恨也,誠可笑也。

    為人臣者,莫難于任怨。不能任天下之怨,不能成天下之事。孔子論三代之禮,有所因,有所損益。易謂“窮則變,變則通。”董子謂“更化則可以善治。”夫祖宗之良法,百世守之可也。其間,時變不同,小過不及,益之損之,與時宜之,亦所不免。自宋王安石變法,馴致大亂,後世以為大戒。少有更張,則起而非之曰“又一王安石也。”稍有損益,則曰“又一王安石也。”由是相率為循。、不敢、少出意見、論列不才者,得以自容。才者亦無以自見,支傾補漏,視天下之壞而不敢為。斯時也。毅然敢任怨,而不懼者,其亦難矣。

    周公制謚法,雖臣子于君父,不得私焉。所以示萬世之公也。其法嚴矣。漢晉而下,既已失之,然猶付之一時公議。謚不應議,(議)則鍪坎嫡  濤﹦擰1境  鄭 辛o無惡,所謂“謚者,特為褒之具而已。”官由翰林者,皆得謚文。文不以人而以官,已不免外議。定謚出于秉筆一二人,或以好惡サ浼洌 植晃龐脅嫡 擼 諍鹺我苑煜攏 藕笫澇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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