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窘辱

類別︰子部 作者︰清•徐士鑾 書名︰宋艷

    ◎石曼卿為集賢校理,微行娼館,為不逞者所窘。曼卿醉與之校,為街司所錄。曼卿詭怪不羈,謂主者曰︰“只乞就本廂科決,欲詰旦歸館供職。”廂帥不喻其謔,曰︰“此必三館吏人也。”[《拊掌錄》吏人作僕人]杖而遣之。[夢溪筆談]

    《晁氏讀書記》︰石曼卿善書札,縱酒不羈。

    案︰《茶香室叢鈔》引元懷《拊掌錄》所載,謂曼卿雖以詭詞免,然不免受杖,亦可為文士輕佻者之戒。蝶訪曰︰虧體辱親,留千秋話柄矣!

    ◎馮文簡公當世,早年薄游里巷,夜為街卒所系。鄂守王素亟釋之。後馮使關中,王方帥渭,賓宴甚歡。馮貽以詩有“吞炭難忘當日事,積薪甚愧後來恩。”前輩血氣方剛,不拘小節,蓋或有之,迨夫貴顯,自常人言,昔之過舉或不樂聞,顧乃因道舊形于篇什,初不以為諱,可謂賢已。[清波別志]

    蝶訪曰︰馮文簡難忘當日之事,正是其反躬自愧,內疚于心處,諱奚益哉!

    ◎陸太傅軫,嘗守會稽。上元夕,放燈特甚,士女駢闐。有一士人,從貴宦幕外過,見其女樂甚都,注目久之。觀者狎至觸墜其幕。貴官執其士以聞于府。公呼而責之曰︰“為士不克自檢,何耶?”對曰︰“觀者皆然,竟自脫去;獨某居後,所以被辱。”公觀其應對不凡,必是佳士,因謂曰︰“子能賦此斑竹簾詩,當釋子罪。”蓋用斑竹簾為幕也。士子索筆立就,其詩曰︰“春風槭槭動簾帷,繡戶朱門鎮日垂。為愛好花成片段,故教直節有參差。”又曰︰“昔年珠淚虞姬,今日侯門作妓衣。世事乘除每如此,榮華到底是危機。”公覽詩,大奇之。[耆舊續聞]

    ◎紹興間一郎官,不欲言其姓氏,疏蕩不檢,一朝士與之善。朝士家有數妓,客至必出以侑酒。郎官者與一妓私相悅慕,而未得間。一日,郎官折簡寄妓,與為私約。朝士適見之,妓不敢隱,具言其故。朝士曰︰“然則非爾之過,當為爾輩為一笑資。姑答簡與之,期以來夕密會于西廂,且雲主人者適有故之城外,越日乃歸,此機不可失。”郎官得簡,喜不自勝,如期赴之。妓已待于會所,引入屏後曲房。妓先登榻垂幔,郎官解衣而登,暨前搴幔,則妓已自榻後潛去。朝士者方仰臥榻上,瞪目視之。郎官裸露,惶遽欲走,則門已閉。朝士謾為好詞謔之曰︰“與君厚善,何為如此?妓女鄙陋,不足奉君子之歡,已遣歸矣!惟公勿訝!”徐起,復曰︰“某家使令稍眾,不略懲,彼將觀望,無所憚畏。”乃呼群僕掖之于柱,以巨竹梃撻之二十。流血及髁,呼服謝罪。復謂曰︰“與公素善,故不欲聞官,薄示庭訓,亦不泄于他人也。”乃遣去,亦不與衣,其人狼狽遁還。明日,朝路仍復相見如故雲。[睽車志]

    ◎觀察使張淵,紹興中為江東副總管,居建康,招邑士馮伯起為館賓,待之特異,仍治宅西一室,使挈妻子入處之。元宵之節,為張燈百盞,淵赴府宴,長姬領眾妾訪其妻。小鬟見床褥華雅,戲臥其上,馮竊至,遂與之合。既罷,長姬知之,歸以白淵,淵隱而弗問。經旬,又約馮共飯,飯畢,設茶于他軒。望砌下橫一劍、一竹篦,一小缸置糞,馮掩鼻謂守兵不謹,將使屏之。淵笑曰︰“此正為先生設,元宵之事,豈忘耶?”先呼長姬及小鬟,杖之三十,然後雲︰“先生須均受此辱,已乃伏劍。”馮趨下受杖,泣而請命,淵曰︰“然則只以不潔待之可也!”馮度不能免,拱手言︰“願賜清汁,許行破文書。”淵逼使滿杓而食,乃遂食之。後十年,葉樞密督視軍馬駐建康,馮投書陳御戎方略,彼人雲︰“此正是吃屎秀才耳!”傳以為笑。[夷堅志]

    蝶訪曰︰甚矣,欲之害人也!人之為不善,欲誘之也;誘之而弗知,則至于天理滅而不知反。故目則欲色,耳則欲聲,以至鼻則欲香,口則欲味,體則欲安,此皆有以便之也。不觀《獻丑集》之言乎︰堯行舜趨,周冠孔裳,恐未可以貌定也。使其見遺金于曠寂之途,遇色婦于空閑之室,而一不動心,是堯舜返魂,周孔復肉。不然,仁義是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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