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戰之道,最忌勢窮力竭四字。力則指將士精力言之,勢則指大局大計及糧餉之接續。賊以堅忍死拒,我亦當以堅忍勝之。惟有休養士氣,觀釁而動,不必過求速效,徒傷精銳,迨瓜熟蒂落,自可應手奏功也。
凡與賊相持日久,最戒浪戰。兵勇以浪戰而玩,玩則疲;賊匪以浪戰而猾,猾則巧。以我之疲戰賊之巧,終不免有受害之一日。故余昔在營中誡諸將曰︰“寧可數月不開一仗,不可開仗而毫無安排算計。”
夫戰,勇氣也,再而衰,三而竭,國藩于此數語,常常體念。大約用兵無他巧妙,常存有余不盡之氣而已。孫仲謀之攻合肥,受創于張遼;諸葛武侯之攻陳倉,受創于郝昭,皆初氣過銳,漸就衰竭之故。惟荀之拔逼陽,氣已竭而復振;陸抗之拔西陵,預料城之不能遽下,而蓄養銳氣,先備外援,以待內之自斃。此善于用氣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