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讀司馬克齋李公《督撫經略疏》,而知儒者有用之學也。學非適用,謂之腐儒。樸燒粗停 鼉新 黿霾桓以匠嘰紓 剎褂謔潰咳皇褂枚 揮捎諮⑶ 踴粽鸕簦 鮒 薇荊 栝嗨隊 耀一時,譬之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抉疏衍濫,槁涸可立而待。君子弗貴也。知此始可以議古人經綸之業矣。
公少負奇氣,英睿倜儻,不泥于習。及與聞良知之教,有志聖學,入仕以來,務為建立。翼宣禮樂,慨然以經綸為己任,而才足以達之。直道而行,致忤權宰,回翔州郡藩臬者殆十余年,始遷為御史中丞。未幾,北邊入寇,京輔戒嚴,甫趨命召,旋復忌阻,退而家食者復十有余年。究心玄理,所蓄益厚,蓋天有以玉之成也。
先,自嘉靖三十四年五六年間,島夷屢入為寇,縱橫淮甸之墟,大賈巨室,焚劫殆盡。雖屢遣大臣提兵出擊,迄無成功。邇者庭臣會薦,聖心簡在,特起公而任之,授以分閫專征之責,開府維揚。當是時,承衰踵敝,百務草創,兵非素練,糗非夙儲,加之歲旱艱食,僵殍遍野,公以一人之身勞心殫力,料理其間。人情狃于便逸,初若操切,久始習而安之。夫島夷倡亂,內寇為之應,民不聊生,將驅而從亂,非計也。公既募兵選士,嚴什伍,除戎器,稽餱糧,分屯列柵,示以威武。而尤汲汲以救賑撫綏為首務,蓋緝內正所以攘外,而慮深矣。
嘉靖己未,倭夷大舉聯艘,分道而入,東南震恐,且當漕運陵寢畿輔之沖,大計所關,為慮尤重。後復有三沙逸賊奔突而進,乘機合勢,尤為猖獗。眾方洶洶,公指畫分布,應而不擾,蓋籌之熟矣。自夏及秋,僅四閱月,寇前後至者動以萬計。公御之也,料敵出奇,勝算若神,百日之間,前後十余捷。蓋賊之始,由海門而入,與之決戰,通泰間則有丁堰、馬邏、曹莊諸捷,而瓜儀可無劫焚之警。及其東奔,則有姚蕩、廟灣、張莊、西亭諸捷,而鳳泗可無沖突之患。三沙之賊北度,由金沙而奔也,則有仲家莊、鍋團、劉家莊、草堰、茅巷墩諸捷,而畿甸可無驚擾之患。瓜儀無警則餉舸安流,鳳泗無患則諸陵鞏奠,畿甸無患則鎖鑰慎固,斯皆計之大者。卒至妖氛蕩掃,江淮廓清,休養安葺,民有寧宇,至于今賴之。故曰“公籌之熟矣”。
往年寇至,小入則小利,大入則大利,卒未有能挫其鋒者。今賊狃于屢勝之驕,肆行深入,其數十倍于曩時,而戎兵之額非有加于舊,乃能起破蕩之旅、當方張之寇而成轉戰之功,昔之人提兵而不能御者,今一麾而殪之,非兵有勇怯,乃為將之制,巧拙異也。人皆驚謂“不圖儒者為將,作用一至于此”,不知公蓋有本以出之,非可以幸而致也。
嘗謂古人經綸之業本于至誠,淵淵浩浩,一毫機制技能無所倚而然,故曰︰“苟不固聰明聖智達天德者,孰能知之?”此良知妙用,千聖之學脈也。公之成功,果能盡出于是與否,殆未可知。要之,志定而才裕,蓄厚而發深,培根浚源,指派暢達,雖未屑屑求合于古人,經綸之素,未為無所酬矣。
昔者夫子導諸子之言志,于季路則哂之,于曾皙則嘆而與之,是豈有遠于恆情也哉?季路得國而治,加以師旅,因以饑饉,可使有勇而知巧,固非托諸空言者也,較諸履素樂常,浴沂風詠,堯舜之氣象,大小則有間矣。無用之用,其用始神;無功之功,其功始大。非易易然也。說者謂堯舜事業如浮雲過目,公之學果進于是已乎?其視往業,特一時應跡耳,固未嘗以此為極則事。而區區與公百年心期,亦在彼而不在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