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十七 宣張二王杜郭吳承鄭趙列傳第十七

類別︰史部 作者︰(南朝*宋)範曄 書名︰後漢書

    原文︰

    宣秉字巨公,馮翊雲陽人也。少修高節,顯名三輔。哀、平際,見王氏據權

    專政,侵削宗室,有逆亂萌,遂隱遁深山,州郡連召,常稱疾不仕。王莽為宰衡,

    闢命不應。及莽篡位,又遣使者征之,秉固稱疾病。更始即位,征為侍中。建武

    元年,拜御史中丞。光武特詔御史中丞與司隸校尉、尚書令會同並專席而坐,故

    京師號曰“三獨坐”。明年,遷司隸校尉。務舉大綱,簡略苛細,百僚敬之。

    秉性節約,常服布被,蔬食瓦器。帝嘗幸其府舍,見而嘆曰︰“楚國二龔,

    不如雲陽宣巨公。”即賜布帛帳帷什物。四年,拜大司徒司直。所得祿奉,輒以

    收養親族。其孤弱者,分與田地,自無擔石之儲。六年,卒于官,帝敏惜之,除

    子彪為郎。

    張湛字子孝,扶風平陵人也。矜嚴好禮,動止有則,居處幽室,必自修整,

    雖遇妻子,若嚴君焉。及在鄉黨,詳言正色,三輔以為儀表。人或謂湛偽詐,湛

    聞而笑曰︰“我誠詐也。人皆詐惡,我獨詐善,不亦可乎?”

    成、哀間,為二千石。王莽時,歷太守、都尉。

    建武初,為左馮翊,在郡修典禮,設條教,政化大行。後告歸平陵,望寺門

    而步。主簿進曰︰“明府位尊德重,不宜自輕。”湛曰︰“《禮》,下公門,軾

    輅馬。孔子于鄉黨,恂恂如也。父母之國,所宜盡禮,何謂輕哉?”

    五年,拜光祿勛。光武臨朝,或有惰容,湛輒陳諫其失。常乘白馬,帝每見

    湛,輒言“白馬生且復諫矣”。

    七年,以病乞身,拜光祿大夫,代王丹為太子太傅。及郭後廢,因稱疾不朝,

    拜太中大夫,居中東門候舍,故時人號曰中東門君。帝數存問賞賜。後大徒戴涉

    被誅,帝強起湛以代之。湛至朝堂,遺失溲便,因自陳疾篤,不能復任朝事,遂

    罷之。後數年,卒于家。

    王丹字仲回,京兆下人也。哀、平時,仕州郡。王莽時,連征不至。家累

    千金,隱居養志,好施周急。每歲農時,輒載酒肴于田間,候勤者而勞之。其墮

    懶者,恥不致丹,皆兼功自厲。邑聚相率,以致殷富。其輕黠游蕩廢業為患者,

    輒曉其父兄,使黜責之。沒者則賻給,親自將護。其有遭喪憂者,輒待丹為辦,

    鄉鄰以為常。行之十余年,其化大洽,風俗以篤。

    丹資性方潔,疾惡強豪。時,河南太守同郡陳遵,關西之大俠也。其友人喪

    親,遵為護喪事,賻助甚豐。丹乃懷縑一匹,陳之于主人前,曰︰“如丹此縑,

    出自機杼。”遵聞而有慚色。自以知名,欲結交于丹,丹拒而不許。

    會前將軍鄧禹西征關中,軍糧乏,丹率宗族上表二千斛。禹在領左馮翊,稱

    疾不視事,免歸。後征為太子少傅。

    時,大司徒侯霸欲與交友,及丹被征,遣子昱候于道。昱迎拜車下,丹下答

    之。昱曰︰“家公欲與君結交,何為見拜?”丹曰︰“君房有是言,丹未之許也。”

    丹子有同門生喪家,家在中山,白丹欲往奔慰。結侶將行,丹怒而撻之,令

    寄縑以祠焉。或問其故,丹曰︰“交道之難,未易言也。世稱管、鮑,次則王、

    貢。張、陳凶其終,蕭,朱隙其末,故知全之者鮮矣。”時人服其言。

    客初有薦士于丹者,因選舉之,而後所舉者陷罪,丹坐以免。客慚懼自絕,

    而丹終無所言。尋復征為太子太傅,乃呼客謂曰︰“子之自絕,何量丹之薄也?”

    不為設食以罰之,相待如舊。其後遜位,卒于家。

    王良字仲子,東海蘭陵人也。少好學,習《小夏侯尚書》。王莽時,寢病不

    仕,教授諸生千余人。

    建武二年,大司馬吳漢闢,不應。三年,征拜諫議太夫,數有忠言,以禮進

    止,朝廷敬之。遷沛郡太守。至蘄縣,稱病不之府,官屬皆隨就之,良遂上疾篤,

    乞骸骨,征拜太中大夫。

    六年,代宣秉為大司徒司直。在位恭儉,妻子不入官舍,布被瓦器。時,司

    徒史鮑恢以事到東海,過候其家,而良妻布裙曳柴,從田中歸。恢告曰︰“我司

    徒史也,故來受書,欲見夫人。”妻曰︰“妾是也。若掾,無書。”恢乃下拜,

    嘆息而還,聞者莫不嘉之。

    後以病歸,一歲復征,至滎陽,疾篤不任進道,乃過其友人。友人不肯見,

    曰︰“不有忠言奇謀而取大位,何其往來屑屑不憚煩也?”遂拒之。良慚,自後

    連征,輒稱病。詔以玄聘之,遂不應。後光武幸蘭陵,遣使者問良所苦疾,不

    能言對。詔復其子孫邑中徭役,卒于家。

    論曰︰夫利仁者或借仁以從利,體義者不期體以合義。季文子妾不衣帛,魯

    人以為美談。公孫弘身服布被,汲黯譏其多詐。事實未殊而譽毀別議。何也?將

    體之與利之異乎?宣秉、王良處位優重,而秉甘疏薄,良妻荷薪,可謂行過乎儉。

    然當世咨其清,人君高其節,豈非臨之以誠哉!語曰︰“同言而信,則信在言前;

    同令而行,則誠在令外。”不其然乎!張湛不屑矜偽之誚,斯不偽矣。王丹難于

    交執之道,斯知交矣。

    杜林字伯山,扶風茂陵人也。父鄴,成、哀間為涼州刺史。林少好學沉深,

    家既多書,又外氏張竦父子喜文采,林從竦受學,博洽多聞,時稱通儒。

    初為郡吏。王莽敗,盜賊起,林與弟成及同郡範逡、孟冀等,將細弱俱客河

    西。道逢賊數千人,遂掠取財裝,褫奪衣服,拔刃向林等將欲殺之。冀仰曰︰

    “願一言而死。將軍知天神乎?赤眉兵眾百萬,所向無前,而殘賊不道,卒至破

    敗。今將軍以數千之眾,欲規霸王之事,不行仁恩而反遵覆車,不畏天乎?”賊

    遂釋之,俱免于難。

    隗囂素聞林志節,深相敬待,以為持書平。後因疾告去,辭還祿食。囂復欲

    令強起,遂稱篤。囂意雖相望,且欲優容之,乃出令曰︰“杜伯山天子所不能臣,

    諸侯所不能友,蓋伯夷、叔齊恥食周粟。今且從師友之位,須道開通,使順所志。”

    林雖拘于囂,而終不屈節。建武六年,弟成物故,囂乃听林持喪東歸。既遣而悔,

    追令刺客楊賢于隴坻遮殺之。賢見林身推鹿車,載致弟喪,乃嘆曰︰“當今之世,

    誰能行義?我雖小人,何忍殺義士!”因亡去。

    光武聞林已還三輔,乃征拜侍御史,引見,問以經書故舊及西州事,甚悅之,

    賜車馬衣被。群寮知林以名德用,甚尊憚之。京師士大夫,咸推其博洽。

    河南鄭興、東海衛宏等,皆長于古學。興嘗師事劉歆,林既遇之,欣然言曰︰

    “林得興等固諧矣,使宏得林,且有以益之。”及宏見林,然而服。濟南徐巡,

    始師事宏,後皆更受林學。林前于西州得漆書《古文尚書》一卷,常寶愛之,雖

    遭難困,握持不離身。出以示宏等曰︰“林流離兵亂,常恐斯經將絕。何意東海

    衛子、濟南徐生復能傳之,是道竟不墜于地也。古文雖不合時務,然願諸生無悔

    所學。”宏、巡益重之,于是古文遂行。

    明年,大議郊祀制,多以為周郊後稷,漢當祀堯。詔復下公卿議,議者僉同,

    帝亦然之。林獨以為周室之興,祚由後稷,漢業特起,功不緣堯。祖宗故事,所

    宜因循。定從林議。

    後代王良為大司徒司直。林薦同郡範逡、趙秉、申屠剛及隴西牛邯等,皆被

    擢用,士多歸之。十一年,司直官罷,以林代郭憲為光祿勛。內奉宿衛,外總三

    署,周密敬慎,選舉稱平。郎有好學者,輒見誘進,朝夕滿堂。

    十四年,群臣上言︰“古者肉刑嚴重,則人畏法令;今憲律輕薄,故奸軌不

    勝。宜增科禁,以防其源。”詔下公卿。林奏曰︰“夫人情挫辱,則義節之風損,

    法防繁多,則敬免之行興。孔子曰︰‘導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導之

    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古之明王,深識遠慮,動居其厚,不務多闢,周

    之五刑,不過三千。大漢初興,詳鑒失得,故破矩為圓,斫雕為樸,蠲除苛政,

    更立疏網,海內歡欣,人懷寬德。及至其後,漸以滋章,吹毛索疵,詆欺無限。

    果桃菜茹之饋,集以成臧,小事無妨于義,以為大戮,故國無廉士,家無完行。

    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為敝彌深。臣愚以為宜如舊制,不合翻移。”

    帝從之。

    後皇太子求乞自退,封東海王,故重選官屬,以林為王傅。從駕南巡狩。

    時諸王傅數被引命,或多交游,不得應詔;唯林守慎,有召必至。余人雖不見譴,

    而林特受賞賜,又辭不敢受,帝益重之。

    明年,代丁恭為少府。二十二年,復為光祿勛。頃之,代朱浮為大司空。博

    雅多通,稱為任職相。明年薨,帝親自臨喪送葬,除子喬為郎。詔曰︰“公侯子

    孫,必復其始,賢者之後,宜宰城邑。其以喬為丹水長。”

    論曰︰夫威強以自御,力損則身危;飾詐以圖己,詐窮則道屈;而忠信篤敬,

    蠻貊行焉者,誠以德之感物厚矣。故趙孟懷忠,匹夫成其仁;杜林行義,烈士假

    其命。《易》曰︰“人之所助者信”,有不誣矣。

    郭丹字少卿,南陽穰人也。父稚,成帝時為廬江太守,有清名。丹七歲而孤,

    小心孝順,後母哀憐之,為蠰衣裝,買產業。後從師長安,買符入函谷關,乃慨

    然嘆曰︰“丹不乘使者車,終不出關。”既至京師,常為都講,諸儒咸敬重之。

    大司馬嚴尤請丹,辭病不就。王莽又征之,遂與諸生逃于北地。更始二年,三公

    舉丹賢能,征為諫議大夫,持節使歸南陽,安集受降。丹自去家十有二年,果乘

    高車出關,如其志焉。

    更始敗,諸將悉歸光武,並獲封爵;丹獨保平氏不下,為更始發喪,衰盡

    哀。建武二年,遂潛逃去,敝衣間行,涉歷險阻,求謁更始妻子,奉還節傳,因

    歸鄉里。太守杜詩請為功曹,丹薦鄉人長者自代而去。詩乃嘆曰︰“昔明王興化,

    卿士讓位,今功曹推賢,可謂至德。敕以丹事編署黃堂,以為後法。”

    十三年,大司馬吳漢闢舉高第,再遷並州牧,有清平稱。轉使匈奴中郎將,

    遷左馮翊。永平三年,代李為司徒。在朝廉直公正,與侯霸、杜林、張湛、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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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七。以河南尹範遷有清行,代為司徒。

    遷字子廬,沛國人,初為漁陽太守,以智略安邊,匈奴不敢入界。及在公輔,

    有宅數畝,田不過一頃,復推與兄子。其妻嘗謂曰︰“君有四子而無立錐之地,

    可余奉祿,以為後世業。”遷曰︰“吾備位大臣而蓄財求利,何以示後世!”在

    位四年薨,家無擔石焉。

    後顯宗因朝會問群臣︰“郭丹家今何如?”宗正劉匡對曰︰“昔孫叔敖相楚,

    馬不秣粟,妻不衣帛,子孫竟蒙寢丘之封。丹出典州郡,入為三公,而家無遺產,

    子孫困匱。”帝乃下南陽訪求其嗣。長子宇,官至常山太守。少子濟,趙相。

    吳良字大儀,齊國臨淄人也。初為郡吏,歲旦與掾史入賀,門下掾王望舉觴

    上壽,謅稱太守功德。良于下坐勃然進曰︰“望佞邪之人,欺謅無狀,願勿受其

    觴。”太守斂容而止。宴罷,轉良為功曹;恥以言受進,終不肯謁。

    時,驃騎將軍東平王蒼聞而闢之,署為西曹。蒼甚相敬受,上疏薦良曰︰

    “臣聞為國所重,必在得人;報恩之義,莫大薦士。竊見臣府西曹掾齊國吳良,

    資質敦固,公方廉恪,躬儉安貧,白首一節;又治《尚書》,學通師法,經任博

    士,行中表儀。宜備宿衛,以輔聖政。臣蒼榮寵絕矣,憂責深大,私慕公叔同升

    之義,懼于臧文竊位之罪,敢秉愚瞽,犯冒嚴禁。”顯宗以示公卿曰︰“前以事

    見良,須發皓然,衣冠甚偉。夫薦賢助國,宰相之職,蕭何舉韓信,設壇而拜,

    不復考試。今以良為議郎。”

    永平中,車駕近出,而信陽侯陰就干突禁衛,車府令徐匡鉤就車,收御者送

    獄。詔書譴匡,匡乃自系。良上言曰︰“信陽侯就倚恃外戚,干犯乘輿,無人臣

    禮,為大不敬。匡執法守正,反下于理,臣恐聖化由是而弛。”帝雖赦匡,猶左

    轉良為即丘長。後遷司徒長史。每處大議,輒據經典,不希旨偶俗,以徼時譽。

    後坐事免,復拜議郎,卒于官。

    承宮字少子,瑯邪姑幕人也。少孤,年八歲為人牧豕。鄉里徐子盛者,以

    《春秋經》授諸生數百人,宮過息廬下,樂其業,因就听經,遂請留門下,為諸

    生拾薪。執苦數年,勤學不倦。經典既明,乃歸家教授。遭天下喪亂,遂將諸生

    避地漢中,後與妻子之蒙陰山,肆力耕種。禾黍將孰,人有認之者,宮不與計,

    推之而去,由是顯名。三府更闢,皆不應。

    永平中,征詣公車。車駕臨闢雍,召宮拜博士,遷左中郎將。數納忠言,陳

    政,論議切愨,朝臣憚其節,名播匈奴。時,北單于遣使求得見宮,顯宗敕自整

    飾,宮對曰︰“夷狄眩名,非識實者也。臣狀丑,不可以示遠,宜選有威容者。”

    帝乃以大鴻臚魏應代之。十七年,拜侍中祭酒。建初元年,卒,肅宗褒嘆,賜以

    冢地。妻上書乞歸葬鄉里,復賜錢三十萬。

    鄭均字仲虞,東平任城人也。少好黃、老書。兄為縣吏,頗受禮遺,均數諫

    止,不听。即脫身為佣,歲余,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盡可復得,為吏坐

    臧,終身捐棄。”兄感其言,遂為廉潔。均好義篤實,養寡嫂孤兒,恩禮敦至。

    常稱病家廷,不應州郡闢召。郡將欲必致之,使縣令譎將詣門,既至,卒不能屈。

    均于是客于濮陽。

    建初三年,司徒鮑昱闢之,後舉直言,並不詣。六年,公車特征。再遷尚書,

    數納忠言,肅宗敬重之。後以病乞骸骨,拜議郎,告歸,因稱病篤,帝賜以衣冠。

    元和元年,詔告廬江太守、東平相曰︰“議郎鄭均,束安貧,恭儉節整,

    前在機密,以病致仕,守善貞固,黃發不怠。又前安邑令毛義,躬履遜讓,比征

    辭病,淳潔之風,東州稱仁。書不雲乎︰‘章厥有常,吉哉!’其賜均、義谷各

    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存問,賜羊酒,顯茲異行。”明年,帝東巡過任城,乃幸均

    舍,敕賜尚書祿以終其身,故時人號為“白衣尚書”。永元中,卒于家。

    趙典字仲經,蜀郡成都人也。父戒,為太尉,桓帝立,以定策封廚亭侯。典

    少篤行隱約,博學經書,弟子自遠方至。建和初,四府表薦,征拜議郎,侍講禁

    內,再遷為侍中。時,帝欲廣開鴻池,典諫曰︰“鴻池泛溉,已且百頃,猶復增

    而深之,非所以崇唐、虞之約己,遵孝之愛人也。”帝納其言而止。

    父卒,襲封。出為弘農太守,轉右扶風。公事去官,征拜城門校尉,轉將作

    大匠,遷少府,又轉大鴻臚。時,恩澤諸侯以無勞受封,群臣不悅而莫敢諫,典

    獨奏曰︰“夫無功而賞,勞者不勸,上忝下辱,亂象干度。且高祖之誓,非功臣

    不封。宜一切削免爵士,以存舊典。”帝不從。頃之,轉太僕,遷太常。朝廷每

    有災異疑議,輒咨問之。典據經正對,無所曲折。每得賞賜,輒分與諸生之貧者。

    後以諫爭違旨,免官就國。

    會帝崩,時禁藩國諸侯不得奔吊,典慨然曰︰“身從衣褐之中,致位上列。

    且鳥烏反哺報德,況于士邪!”遂解印綬符策付縣,而馳到京師。州郡及大鴻臚

    並執處其罪,而公卿百寮嘉典之義,表請以租自贖,詔書許之。再遷長樂少府、

    衛尉。公卿復表典篤學博聞,宜備國師。會病卒,使者吊祠。竇太後復遣使兼贈

    印綬,謚曰獻侯。

    典兄子謙,謙弟溫,相繼為三公。

    謙字產信,初平元年,代黃琬為太尉。獻帝遷都長安,以謙行車騎將軍,為

    前置。明年病罷。復為司隸校尉。車師王侍子為董卓所愛,數犯法,謙收殺之。

    卓大怒,殺都官從事,而素敬憚謙,故不加罪。轉為前將軍,遣擊白波賊,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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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忠侯。

    溫字子柔,初為京兆丞,嘆曰︰“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遂棄官去。

    遭歲大饑,散家糧以振窮餓,所活萬余人。獻帝西遷都,為侍中,同輿輦至長安,

    封江南亭侯,代楊彪為司空,免,頃之,復為司徒,錄尚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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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溫不與己同,乃內溫于塢中,又欲移乘輿于黃白城。溫與嗍樵唬骸骯 巴br />
    為董公報仇,然實屠陷王城,殺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見而戶說也。今與郭汜爭睚

    眥之隙,以成千鈞之仇,人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遂成禍亂。朝廷仍下

    明詔,欲令和解。上命不行,威澤日損。而復欲移轉乘輿,更幸非所,此誠老夫

    所不達也。于《易》,一為過,再為涉,三而弗改,滅其頂,凶。不如早共和解,

    引軍還屯,上安萬乘,下全人民,豈不幸甚。”啻笈  踩松蔽隆@br />
    從弟應,溫故掾也,諫之數日,乃獲免。

    溫從車駕都許。建安十三年,以闢司空曹操子丕為掾,操怒,奏溫闢臣子弟,

    選舉不實,免官。是歲卒,年七十二。

    贊曰︰宣、鄭、二王,奉身清方。杜林據古,張湛矜莊。典以義黜,宮由德

    揚。大儀鵠發,見表憲王。少卿志仕,終乘高箱。

    譯文︰

    宣秉,字巨公,是馮翊雲陽人。

    年少時就注重高尚節操的修養,在三輔一帶很有名氣。

    哀帝、平帝時代,宣秉看到王莽把持朝政,侵害削弱皇帝宗室,有叛逆作亂的苗頭,于是就躲進深山隱居,州郡官府連連征召,宣秉常推說有病不願出仕。

    王莽加號宰衡即宰相,發出征召命令,宣秉沒有應征。

    後來王莽篡奪了皇位,又派遣人征召,宣秉堅稱病重不肯為官。

    更始帝即位,征入任侍中。

    建武元年,授御史中丞。

    光武帝特別詔令御吏中丞與司隸校尉、尚書令會同並賜給專門座位,所以京城人號稱“三獨坐”。

    第二年,升任司隸校尉。

    宣秉注重抓大事,簡省瑣細小事,部下都很敬佩他。

    宣秉生性節約,穿平常衣服蓋布被,吃蔬菜用瓦器。

    皇帝曾經去過他家,見到他簡樸的生活情景就贊嘆道︰“楚國有以清苦立節著名的龔勝、龔舍,可這雨人都不如雲陽宣巨公。”當即賜給絲帛帳帷等生活用品。

    四年,授大司徒司直。

    所得俸祿,經常用來收養親戚族人。

    對孤苦貧弱的人,就分給田地,宣秉自己卻役有一石糧食的積蓄。

    建武六年,死在官任上。

    皇帝憐惜他,任用他的兒子宣彪為郎。

    張湛,字子孝,扶風平陵人。

    端莊嚴肅崇尚禮節,一舉一動都有定規,深居家中,必定修飾儀容,即使遇見妻兒,也像嚴肅的父母。

    遇到鄉親,言談謹慎表情莊重,三輔一帶的人都認為他是榜樣。

    有人說張湛虛偽做作,張湛听到以後笑著說︰“我確實是在做作,但別人都是為了干壞事而做作,有我是為了行善而做作,難道不可以嗎?”成帝、哀帝時代,張湛是二千石。

    王莽當政時,歷任太守、都尉。

    建武初年,擔任左馮翊。

    在郡中建立制度禮儀,設立教令,政治教化得到普遍推行。

    後來請假回平陵,望見縣府大門就下馬步行。

    主簿勸他︰“您地位尊貴德高i重,不應該自輕。”張湛說︰“《禮記》上說,下公門,軾轄馬。

    孔子在鄉親們面前,也總是恭敬和順的。

    在家鄉,應該盡到禮敷,怎麼能說自輕呢?”建武五年,任光祿勛。

    光武帝上朝時,有時面露倦容,張湛經常指出他的過失。

    張湛常騎白馬,皇帝每次見到張湛,就說︰“白馬生又要進諫了。”建武七年,因病請求退休,授光W大夫,代替王丹為太子太傅。

    等到郭皇後被廢,張湛就推說病重不能上朝,授太中大夫,住在中東門館舍,所以當時的人稱他為中東門君。

    皇帝多次慰問賞賜他。

    後來大司徒戴涉被殺,皇帝強令起用張湛來取代戴涉。

    張湛來到朝堂,小便失禁,就自己陳述病情嚴重,不能再擔任朝廷政務,皇帝也就只好作罷。

    後來又遇了幾年,張湛死于家中。

    王丹,字仲回,京兆下部人。

    哀帝、平帝時代,在州郡做官。

    王莽當政時,接連征召都沒有去。

    家里積撥了很多錢財,隱居家中修養心志,喜好施舍救急。

    每年農忙時節,經常帶著酒菜去田問,等候勤勞者經過就慰勞他們。

    那些懶惰的人,因焉得不到王丹的賞識而感到羞恥,都加倍努力自我發奮。

    因此鄰近的村落一個個的相互影響,達到十分富裕。

    對那些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為害鄉里的人,王丹經常曉諭他們的父兄,讓他們嚴加管教。

    對死去的人王丹就提供喪事所需財物,並且親自操辦。

    所以死了人的家庭,常常等著王丹來辦喪事,鄉鄰都習以為常了。

    這樣做了十多年後,教化大為普及,風俗也因此誠篤了。

    王丹天性正直純潔,痛恨豪強。

    當時河南太守同鄉陳遵,是關西的大俠。

    他的朋友死了父親,陳遵為他辦喪事,提供了很多財物。

    王丹抱了一匹縑帛,放在主人面前,說︰“我王丹的這匹縑帛,出白機杼。”陳遵听了面有羞慚之色。

    他自以為名氣大,想跟王丹結交,王丹拒絕了沒有答應。

    後來前將軍鄧禹西征關中,軍糧匱乏,王丹帶領宗族送去二千斛麥子。

    鄧禹上表舉薦王丹任左馮翊,王丹推說有病不到職工作,被罷免官職回家。

    後來征入為太子少傅。

    當時大司徒侯霸想跟王丹交朋友,等到王丹被征入朝時,派兒子侯昱在路上迎候。

    侯昱在車下迎接下拜,王丹下車答謝。

    侯昱說︰“家父想跟您結交,您焉什麼拜謝我?”王丹說︰“君房說過這話,但我沒有答應他呀。”至丹的兒子有一位同學死了父親,他家住在中山,王丹的兒子跟王丹說要去吊唁。

    找了伴兒正要出發,王丹生氣地打了他,讓他寄些縑帛表示吊唁之意。

    有人問他這樣做的原因。

    王丹說︰“交朋友的難處,不容易講清楚啊!世人都稱說管仲、鮑叔牙,其次則是王吉、貢禹。

    但張耳、陳余最後兵刃相見,蕭育、朱博後來也反目為仇,有始有終的好朋友實在不多見啊!”當時的人都信服他的話。

    起初有門客向王丹推薦了一位士人,王丹就向朝廷舉薦,後來被舉薦者犯了罪,王丹受牽連獲罪被免去官職。

    那位門客又羞慚又害怕地跟王丹絕交,而王丹一直潑說什麼。

    不久王丹又被征入朝為太子太傅,他把門客叫來對他說︰“你自己跟我絕交,焉什麼把我王舟看得那麼薄情呀?”不給他安排飯菜作為處罰,然後就跟原來一樣對待他。

    王丹後來就退休了,死于家中。

    王良,字仲子,束海蘭陵人。

    年少時愛好學習,專攻《小夏侯尚書》。

    王莽時代,推說有病不肯出仕,在家教授學生一千多人。

    建武二年,大司馬昊漢征召王良,王良沒有答應。

    建武三年,征入朝授諫議大夫,多次向皇上進忠言,一舉一動都符合禮儀,朝廷大臣都尊敬他。

    後來任沛郡太守。

    來到薪縣,推說有病不願去太守府,部屬官員都到他的住地來,王良于是上書說病重,請求退休,又被征入授太中大夫。

    建武六年,代替宣秉任大司徒司直。

    在任上恭謹節儉,妻子兒女不進入官舍,蓋布被用瓦器。

    當時司徒史鮑恢有事到柬海,經過王良的家並在他家等候,王良的妻子穿著布裙拖著柴草,從田裹回來。

    鮑恢對她說︰“我是司徒史,特意來取書信,要見您家夫人.”王妻說︰“我就是。

    苦于勞作,沒有書信。”鮑恢就下拜行禮,遺憾地回去了,听到這件事的人沒有一個不稱贊王良的。

    後來王良因病回鄉。

    一年後又被征召,來到榮陽,病重不能繼續前進,就到朋友家去。

    朋友不肯見他,說︰“沒有忠言奇謀而得到高官,為什麼來來往往不怕麻煩啊?”于是就拒絕接待王良。

    王良很慚愧,自那以後接連受征召,王良總是稱病不出。

    皇帝又下詔以尊貴的黑色幣帛禮物來聘請他,王良就不再回應。

    後來光武帝駕幸蘭陵,派使者問王良的病情,王良無言以對。

    皇帝詔令免除王良的子孫在鄉邑中的勞役,後來王良死于家中。

    論曰︰利用仁義者藉仁義來求得利益,體合仁義者不期望體合卻自然合乎仁義。

    季文子的妾不穿帛衣,魯人傳為佳話。

    公孫弘身穿布衣,汲黯譏笑他太虛偽。

    事情沒有區別而議論有稱贊和毀謗之分,這是為什麼呢?是不是體合仁義與利用仁義的不同呢?宣秉、王良身處高位,而宣秉自願節儉,王良之妻背柴,可以說行為遇于儉樸。

    然而世人贊嘆他們的清廉,皇上推崇他們的節操,難道不是以誠信來對待他們嗎?古書上說︰“雨人說同樣的話而真心話得到人們的信任,那信任在說話前就已存在;同樣的命令,有的被執行,這說明誠信也在命令之外。”這話不是很有道理嗎?張湛不介意有人譏笑他虛偽,他就真的不虛偽。

    王丹認為交友之道很難,他就真的懂得交友之道了。

    杜林,字伯山,扶風茂陵人。

    父親杜鄹,成帝、哀帝期間擔任涼州刺史。

    杜林少年時好學深沉,家中有很多藏書,加上外祖父家張竦父子喜好文采,杜林跟隨張竦研究學問,學識淵博,時人稱他為通儒。

    起初杜林做過郡中小官。

    王莽失敗後,盜賊四起,杜林與弟弟杜成以及同鄉範逡、孟冀等人帶著家眷一起到河西客居。

    路上遇到幾千個賊人,這些賊人搶掠他們的財物,強脫他們的衣服,拔刀指向杜林等人想要殺死他們。

    孟冀仰起頭說︰“請讓我說一句話再死。

    將軍知道天理神明嗎?赤眉軍有百萬之眾,所向無敵,但因為殘害民眾不行天道,最後走向滅亡。

    如今將軍憑借幾千人,就打算稱霸天下,不施行仁義反而重蹈赤眉軍的覆轍,難道不怕天譴嗎?”賊人于是就放了他們,都免于一死。

    隗囂一向听說杜林的志向和節操,非常尊敬他,任用他為治書侍御史。

    後來杜林因病請求離去,辭還了官職。

    隗囂又想強令他任職,杜林就推說病重。

    隗囂心中雖然不滿意,但又想寬容他,就下令說︰“杜伯山這個人天子無法使他臣服,諸侯也不能跟他交朋友,大概他是像伯夷、叔齊一樣以吃周的糧食為恥辱。

    如今暫且把他當作老師或朋友來看待,等道路打通了,再讓他去願意去的地方。”杜林雖然被隗囂軟禁,但一直沒有屈服。

    建武六年,弟弟杜成去世,隗囂同意杜秫護送杜成的靈柩回鄉。

    杜林走了以後隗囂又後悔了,又命令刺客楊賢在隴坻截殺杜林。

    楊賢看到杜林親自推著小車,把弟弟的靈柩運送回去,就嘆息道︰“如今的世道,還有誰能像杜林一樣實行仁義之道?我雖然是個勢利小人,但怎麼忍心殺害義士?”于是就逃亡離去。

    光武帝听說杜林已回到三輔,就征入任侍御史,親自接見他,向他請教經書故交以及西州的事情,對他非常滿意,賜給車馬衣被等物。

    朝中百官知道杜林是憑借著名望和美德受到重用,都很尊敬和懼怕他。

    京城里的士大夫們都推崇杜林學識淵博。

    邇南鄭興、柬海衛宏等人,皆擅長古學。

    鄭興曾經師從劉歆,杜林遇到鄭興以後,欣然說道︰“杜林我能遇到鄭興等人固然很投緣,如果衛宏見到我,我將對他有所幫助。”後來衛宏見到杜林,心中暗自佩服。

    濟南徐巡,原來師從衛宏,後來都改而師從杜林。

    杜林早些時候在西州得到一卷用漆書寫的《古文尚書》,非常珍愛它,雖然遭遇艱難困苦,總是隨身帶著它。

    杜林把書拿給衛宏等人看,說︰“我在兵荒馬亂中顛沛流離,經常擔心這本經書將要失傳。

    沒想到束海衛子、濟南徐生又能傳授它,這門學問不至于湮沒了。

    古文雖然不合于時務,但我希望你們不要後悔所學的東西。”衛宏、徐巡更加看重它,于是古文就流行于世。

    第二年,朝廷廣泛議論郊祀制,多數人以為周朝祭祀後稷,漢朝應當祭祀堯。

    詔令再讓公卿們商議,大家的意見都相同,皇帝也同意。

    只有杜林一人認為周的興盛,是托了後稷的福,而漢朝的崛起,卻並不是綠于堯的功勞。

    祖宗舊事,應該有所繼承。

    最後決定采納杜林的意見。

    後來代替王良擔任大司徒司直。

    杜林推薦同鄉範逡、趟秉、申屠剛以及隴西牛邯等人,都被提拔重用,天下賢士都歸附杜林。

    建武十一年,詞直的官職被廢除,讓杜林代替郭憲擔任光祿勛。

    在宮內負責值宿警衛,在宮外總管左右中郎將及五官中郎將,周到嚴密恭謹小心,推舉賢才被認為公正無偏。

    郎官中有喜好學問的人,經常得到杜林的教誨指點,從早到晚杜林家裹經常坐滿了好學之士。

    建武十四年,大臣們對皇上說︰“古代肉刑嚴厲,所以人們敬畏法令;如今法律過松過少,所以犯罪的情況越來越多。

    應該增加法規禁令,來堵住犯罪的源頭。”詔令交給公卿商議。

    杜林上奏說︰“人的情感受到折辱,仁義節操的風尚就會受損;法規繁多,那麼只圖苟且免罪的行為就會發生。

    孔子說︰‘用政令來引導,用刑罰來使民眾齊整,那麼民眾就會免于犯罪而不知羞恥。

    用道德來引導,用禮義來使民眾齊整,那麼民眾就會有羞慚之心而行為端正。

    ’古代的明君,見識深思慮遠,舉動本著仁厚之心,不實行苛繁刑法,周朝的五刑,不過三千條。

    漢朝新建的時候,仔細觀察前朝得失,所以廢除嚴刑峻法,棄浮華而尚質樸,廢除苛政,改立寬大刑法,舉國歡欣,人人都懷有寬厚之德。

    到了後來,法規逐漸增多,官吏吹毛求疵,無限上綱。

    水果菜蔬之類的贈品,也收集起來作為贓物,小事不影響大義,卻加以重刑,所以國中沒有廉潔之士,家家缺少完美品行。

    直至法律不能制約,命令不能禁止,上下互相回避,造成的危害實在深重。

    我認為應該保持原有法律,不應變動。”皇帝同意了。

    後來皇太子劉強自己請求退位,封為柬海王,所以加派官員部屬,任用杜林為王傅。

    隨從皇上南巡。

    當時幾位王傅數次被皇上宣召,有的因為交游廣泛,不能前去應詔;惟獨杜林忠于職守,有召必至。

    其它王傅雖然沒有受到批評,而惟有杜林受到賞賜,他又推辭不敢接受,皇帝越發器重他。

    第二年,代替丁恭任少府。

    建武二十二年,又擔任光祿勛。

    不久,代替朱浮擔任大司空。

    學識淵博,被稱為稱職的宰相。

    第二年去世,皇帝親自參加葬禮為他送葬,任用其子杜喬為郎官。

    詔書說︰“公侯的子孫,一定要再做公侯,賢者的後代,應該做城邑的長官。

    任命杜喬焉丹水縣令。”論曰︰靠強力來自保,力虧就自危;憑狡詐來圖私利,奸計被揭穿就行不通了;而忠信誠篤之士,在蠻貊之邦也暢通無阻,是因為道德感人至深啊。

    所以趙孟忠心耿耿,刺客成全他的仁德;杜林躬行道義,殺手放過他的性命。

    《易經》上說”人們樂意幫助的是篤守誠信的人”,說得真不錯。

    郭丹,字少卿,南陽穰縣人。

    父親郭稚,成帝時擔任廬江太守,有清廉的名聲。

    郭丹七歲就死了父親,恭敬孝順,繼母可憐他,賣掉自己的衣服,為他買產業。

    後來到長安讀書,買了通行證進了函谷關,他慨嘆道︰“郭丹我不坐使者車,決不出關。”到了京師以後,經常做學舍的主講人,儒生們都敬重他。

    大司馬嚴尤聘請郭丹,郭丹推說有病不去。

    王莽又征召他,他就跟一些儒生一起逃到北地。

    更始二年,三公推舉郭丹有才能,征入任諫議大夫,派他手持符節出使南陽,安撫百姓接受投降。

    郭丹離開家鄉已有十二年,終于乘著高車出關,實現了他的心願。

    更始帝失敗以後,眾牆都歸順了光武帝,都獲得封地和爵位;郭丹獨力守衛平氏未被攻破,為更始帝辦喪事,身披喪服盡心哀悼。

    建武二年,偷偷逃出城去,穿破衣走小路,跋山涉水歷經險阻,尋找謁見更始帝的妻小,奉還符節,然後回歸故鄉。

    太守杜詩聘請他去當功曹,郭丹舉薦同鄉長者代替自己並離去。

    杜詩贊嘆道︰“從前明君推行教化,卿士互相推讓職位,如今功曹推舉賢士,可以說是最高尚的道德。”下令把郭丹的事跡題寫在太守大堂上,讓後人效法。

    建武十三年,在大司馬昊漢的征召選舉中名列前茅,又升任並州州牧,有清廉公正的美名。

    後又改任使匈奴中郎將,再升任左馮翊。

    永平三年,代替李欣擔任司徒。

    在朝廷中清廉公正,與侯霸、杜林、張湛、郭稱朊夜叵島芎謾br />
    第二年,因查辦隴西太守鄧融罪案沒有證據而獲罪,被免去官職。

    永平五年,死于家中,時年八十七歲。

    因為河南尹範遷有清正品行,代替他做了司徒。

    範遷,字子廬,沛國人,起初擔任漁陽太守,憑借智慧謀略安定邊境,匈奴不敢入侵邊境。

    到京城任高官時,家里有宅地數畝,田不到一頃,都送給了兄長的兒子0他的妻子曾對他說︰“您有四個兒子卻沒有立錐之地,可以把俸祿積攢下來,留給後代作為家產。”範遷說︰“我作為大臣而蓄積財富謀求私利,拿什麼給後人看?”任司徒四年以後去世,家中沒有一石余糧。

    後來顯宗在上朝時向群臣詢問郭丹家里近況如何?宗正劉匡回答說︰“從前孫叔敖做楚國的宰相,馬不喂粟米,妻子不穿帛衣,他的子孫最後得到了寢丘的封地。

    郭丹在外管理州郡,在內擔任三公官職,可是家無遣產,子孫生活困難。”皇帝就派人去南陽尋找郭丹的後代。

    長子郭宇,後來當了常山太守。

    小兒子郭濟,做了趙的相。

    呈良,字大儀,齊國臨淄人。

    起初是郡吏,過年時跟掾史到太守家賀年,門下掾王望舉杯祝賀,用夸大的言詞稱頌太守的功德。

    昊良從未席生氣地上前說︰“王望是奸佞的小人,盡說些諂媚奉承的假話,希望太守不要接受他敬的酒。”太守表情嚴肅地放下酒杯。

    宴會散了以後,提升昊良為功曹;昊良覺得憑說一句話受到提拔是不光彩的,一直不肯去接受委任。

    當時驃騎將軍束平王劉蒼听說後就征召昊良,派他任西曹。

    劉蒼非常喜愛昊良,上疏薦舉昊良說︰“我听說治理國家的根本,在于求得賢人;報答聖恩的要義,沒有比薦舉賢士更重要的了。

    我認為我府中的西曹掾齊國昊良,資質敦厚,公正廉潔,生活儉樸安于清貧,年老而不改節操;又專攻《尚書》,學問精通師傅學說,知識淵博可任博士,行為舉止符合禮節。

    應該安排到皇上身邊當近臣,輔佐聖上管理國家。

    我的榮耀和寵信已經無以復加了,自知責任重大,我私下里仰慕公叔薦舉家臣的義舉,恐怕犯下臧文那樣竊位不薦賢良的罪過,所以不顧自己愚昧無知,冒死推薦昊良。”顯宗把奏疏拿給公卿看並說︰“前些天因事見過昊良,須發潔白,衣冠楚楚。

    舉薦賢能輔助園家,是宰相的職責,蕭何薦舉韓信,設立高台就拜將,不再考試。

    現在聘任昊良為議郎。”丞平年間,皇上坐車在京城附近出游,信陽侯陰就的車子沖撞了皇帝衛隊,車府令徐匡扣押了陰就的車,把趕車的人送進監獄。

    皇上下詔責備徐匡,徐匡就把自己囚禁起來。

    昊良上奏說︰“信陽侯陰就倚仗自己是皇上的親戚,沖撞皇上的車駕,沒有作為臣子的禮節,犯了大不敬的罪。

    徐匡執法公正,反而被關進監獄,我擔心聖上的教化因此而敗壞。”皇帝雖然赦免了徐匡,還是把昊良貶為即丘縣長。

    後來又升任司徒長史。

    每到討論重大事情時,昊良總是引經據典,不迎合皇上的旨意及附和時俗,來求得一時的名聲。

    稜來受牽連被免職。

    又拜授議郎,死在官任上。

    承宮,字少子,瑯邪姑幕人。

    小時候就死了父親,八歲時為人家放獵。

    家鄉有一個叫徐子盛的人,用《春秋經》教授幾百名學生。

    承官路過在小屋旁休息,喜歡他教的書,于是前去听講,然後就請求留在學舍,替學生們拾柴。

    勞累了幾年,勤奮學習不知疲倦。

    經典學明白了,就回家教書。

    遇到天下大亂,于是率領學生們逃難到漢中,後來帶著妻兒到蒙陰山,努力耕種。

    莊稼將要成熟了,有人說那些莊稼是他的,承宮不跟他計較,把莊稼讓給他就離開了,因此出了名。

    三府接連征召,承宮都沒應征。

    丞平年問,應征進京到官署公交車接受舉薦。

    皇帝親臨闢雍,召來承宮授為博士,又升任左中郎將。

    幾次進獻忠言,陳述政事,意見坦誠,朝臣懼怕他的氣節,威名傳播到匈奴。

    當時北單于派遣使者求見承宮,顯宗敕令修飾儀容,承官說︰“夷狄只對名聲感興趣,並不識別真實的人。

    我容貌丑陋,不可以讓遠方的客人看,應該挑選容貌端莊威嚴的人去見他。”皇帝就讓大鴻臚魏應代他去見使者。

    永平十七年,授侍中祭酒。

    建初元年,去世,肅宗贊賞哀悼他,賜給墓地。

    承宮的妻子上書請求回鄉安葬,皇帝又賞賜三十萬錢。

    鄭均,字仲虞,束平任城人。

    年輕時愛讀黃老之學。

    兄長在綿里當小官,經常收受禮物,鄭均多次勸阻,兄長不听。

    鄭均就離家外出打零工,遇了一年多,賺了些錢帛,回來交給兄長。

    對兄長說︰“錢花完了可以再掙,當官犯了貪髒,可就一輩子都完了。”兄長被他的話打動,于是廉潔奉公。

    鄭均忠厚樸實愛幫助人,供養守寡的嫂子及其孩子,十分盡心。

    鄭均常推說身體有病住在家中,不接受州郡官府的征召。

    郡中守將一定要請他去,讓縣令把他騙去,鄭均去了以後,到底不肯屈服。

    後來鄭均客居濮陽。

    建初三年,司徒鮑昱聘任他,後來又被推薦焉直言,鄭均都沒有去。

    建初六年,官署公交車特別征召他,兩次升遷擔任了尚書,多次進獻忠言,肅宗尊敬器重他。

    後來因病請求退休,授議郎,告老回鄉,然後就推說病重,皇帝賞賜了衣帽等物。

    丞和元年,皇上下詔通告廬江太守、柬平相說︰“議郎鄭均,嚴格自律安于清貧,恭謹儉省守節修整,原來在朝中任職,因病退休,固守正道,到老不變。

    另有前安邑縣令毛義,親身實行謙讓美德,接連征召都以病推辭,敦厚高潔的品行,受到束州人的稱頌。

    《書經》中不是說了嗎︰‘表彰有恆德的人,那就是為政之善。

    ’賞賜鄭均、毛義谷米各一千斛,每年八月派長吏慰問,賜給羊和酒,以此來表彰他們杰出的品行。”第二年,皇帝束巡經過任城,親臨鄭均家,詔令賜給尚書的一級俸祿直至去世,所以當時的人把鄭均叫作“白衣尚書”。

    永元年間,死于家中。

    趟典,字仲經,蜀郡成都人。

    父親趙戒,擔任太尉,桓帝登基,趙戒擁立皇帝有功被封為廚亭侯。

    趙典年輕時為人淳厚沉靜節儉,廣泛研習經書,學生從速方來拜他為師。

    建和初年,官府四個部門上表舉薦,征入任議郎,在皇官內給皇帝講學,二次升遷任侍中。

    當時皇帝打算迄一步開拓鴻池,趟典進諫說︰“鴻池的面積,已接近一百頃,還要加寬加深它,這不是崇尚唐堯虞舜的克制自己,遵循孝文的愛護百姓的做法。”皇帝采納了他的意見,打消了開拓鴻池的想法。

    父親去世後,趙典繼承了他的封號。

    出任弘農太守,改任右扶風。

    因公事被免除官職,征入任城門校尉,改任將作大匠,升任少府,又改任大鴻臚。

    當時恩澤諸侯無功受封,群臣心中不滿卻沒有人敢進諫,有趟典獨自進言︰“沒有功勞卻得到封賞,那麼勞苦功高的人就得不到勸勉,君臣上下都蒙受恥辱,混亂現象干擾了法度。

    再說高祖曾有誓約,不是功臣不得封侯。

    應該削除恩澤諸侯的封地和爵號,保持原先的制度。”皇帝沒有同意。

    不久,改任太僕,升任太常。

    朝廷中每次遇到災異現象疑難問題,都詢問趟典的意見。

    趟典依據經典直言相告,決不曲意順從。

    每次得到賞賜,總是分給儒生中的貧困者。

    後來因為諫諍連逆皇上旨意,罷官回到封國。

    遇上皇帝去世,當時禁令藩國諸侯不能進京吊唁,趟典感慨地說︰“我從平民百姓之中,靠皇上提拔做了高官。

    並且鳥雀都知道反哺報恩,何況我這個士大夫呢?”于是解下印綬符策交給縣府,趕赴京師。

    州郡和人鴻臚共同審理他的罪,公卿百官嘉許趟典的義氣,上表請求讓趙典用田賦贖罪,皇上下詔允許。

    二次升任長樂少府、衛尉。

    公卿們又上表薦舉趟典學問深厚知識淵博,應該聘為國師。

    恰逢趙典因病去世,派使者吊唁。

    竇太後又派使者加贈印綬,封給他獻侯的謐號。

    趟典兄長的兒子趟謙,趙謙的弟弟趙溫,相繼當了三公。

    趙謙,字彥信,初平元年,代黃琬任太尉。

    獻帝遷都長安,讓趙謙兼任車騎將軍,負責先行安置。

    第二年因病免除官職。

    復職任司隸校尉。

    車師王的兒子在朝中陪侍天子,得到董卓的寵愛,多次犯法,趙謙把他抓來殺了。

    董卓大怒,殺了都官從事,但一向敬畏趙謙,所以沒有問他的罪。

    改任前將軍,被派去攻打白波賊軍,有功,封為郫侯。

    李雇殺了司徒王允,趙謙又代王允當了司徒,過了幾個月因病免除官職,授尚書令。

    這一年去世,封給忠侯的謐號。

    趟溫,字子柔,起初任京兆丞,嘆息道︰“大丈夫應當像雄鳥一樣高飛,怎能像雌烏一樣趴著!”于是放棄官職走了。

    遇到大荒年,分發自家糧食救助窮困者,救活了一萬多人。

    獻帝向西遷都,趙溫任侍中,跟皇上同乘一輛車來到長安,封為江南亭侯,代楊彪任司空,後來免職,不久,又任司徒,錄尚書事。

    當時李雇與郭汜互相攻打,李催就搶劫了皇宮,把皇帝劫持到北塢,隔絕了皇帝與外界的聯系。

    李催一向懷疑趟溫不跟自己同心,就把趙溫軟禁在塢中,又想把皇帝轉移到黃白城。

    趙溫給李雇寫信說︰“你以前假托為董公報仇,可是實際卻血洗京師,殺戮大臣,全國的不滿家喻戶曉。

    如今你又與郭汜為了小小的不和,演變成深仇大恨,生靈涂炭,民不聊生。

    如果不翻然改悟,將給國家造成巨大災難。

    皇上下了聖明詔書,想讓你們和解。

    皇上的命令卻得不到執行,威望和恩德日益受損。

    而你又想轉移皇上到不合適的地方去,這都是我弄不懂的。

    按照《易經》的說法,第一次做錯事是過失,第二次就嚴重一些,第三次仍做錯並且不改,那就造成滅頂之災,很危險了。

    木如早日跟郭汜和解,領兵回營,對上安定皇上,對下保全人民,這樣做不是很好嗎?”李雇大怒,想派人殺死趟溫,李雇的堂弟李應,是趙溫的老部下,接連幾天勸諫,趟溫免于一死。

    趙溫跟隨皇上建都于許。

    建安十三年,任用司空曹操的兒子曹丕為掾史,曹操很生氣,向皇上說趙溫任用臣的子弟,安排不當,趙溫被罷免官職。

    這一年去世,時年七十二歲。

    贊曰︰宣秉、鄭均、王丹和王良,為人清廉方正。

    杜林恪遵古訓,張湛端莊持重。

    趟典因仁義罷官,承宮憑善德揚名。

    昊良白發蒼蒼,受到憲王的舉薦。

    郭丹有志于仕途,終于如願以償乘坐了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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