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春秋 论春秋一字褒贬之义宅心恕而立法严

类别:子部 作者:清·皮锡瑞 书名:经学通论

    春秋大义,在讨乱贼,则春秋必褒忠义,经曰,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三大夫皆书及,褒其皆殉君难,公羊传曰,何贤乎孔父,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何贤乎仇牧,仇牧可谓不畏强御矣,何贤乎荀息,荀息可谓不食其言矣,春秋同一书法,公羊同一褒辞,足以发明大义,左氏序事之书,本不传义,故不加褒,亦不加贬,惟荀息引君子曰,斯言之玷,语今讥刺,此林黄中所以谓左传君子曰,是刘歆增入也,杜预乃有书名罪之之例,释例曰,孔父为国政,则取怨于民,治其家,则无闺闱之教,身先见杀,祸遂及君,既无所善,仇牧不警而遇贼,又死无忠事,晋之荀息期欲复言,本无大节,先儒皆随加善例,又为不安,孔疏曰,公羊梁及先儒,皆以善孔父而书字,知不然者,案宋人杀其大夫司马,传称握节以死,故书其官,又宋人杀其大夫,传以为无罪不书名,今孔父之死,传无善事,故杜氏之意,以父为名,言若齐侯禄父宋公兹父之等,锡瑞案大夫书名罪之之例,本不可信,且左氏明云孔父嘉为司马,是其名嘉甚明,古人名嘉字孔,郑公子嘉字子孔可证,父通甫,汉碑称孔甫宋甫可证,甫者,男子之美称,岂有以父与甫为名者乎,禄父兹父,非单名父,不称齐侯父宋公父也,颖达曲徇杜预,而毒詈其远祖,岂自忘其为孔氏子孙乎,杜孔之解春秋,如此等处,不谓之邪说不可也,陈澧谓孔疏缕数百言,尤所谓锻炼深文,不知孔颖达何以恶其先世孔父,至于如此,锡瑞案圣人之作春秋,其善善也长,其恶恶也短,有一定之褒贬,三大夫之书及,所谓一字之褒,弑君之臣,一概书弑,所谓一字之贬,圣人以为其人甘于殉君,即是大忠,虽有小过,如左氏所书孔父荀息之事,可不必究,其人忍于弑君,即是大恶,虽有小功,如左氏所书赵盾之事,亦不足道,盖宅心甚恕,而立法甚严也,春秋之法,弑君者于经不复见,以为其人本应伏诛,虽未伏诛,而削其名不再见经,即与已伏诛等,赵盾弑君所以复见者,以其罪在不讨贼,与亲弑者稍有分别,春秋之法,弑君贼不讨不书葬,以为君父之仇未报,不瞑目于地下,虽葬与不葬等,许止弑君未讨而君书葬,以其罪在误用药,与亲弑者稍有分别,是亦立法严而宅心恕也,欧阳修谓赵盾弑君,必不止不讨贼,许止弑君,必不止不尝药,以三传为皆不足信,不知如三传之说,于赵盾见忠臣之至,于许止见孝子之至,未尝不情真罪当,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未尝不词严义正,而欧阳修等必不信传,孙复曰,称国以弑者,国之人皆不赦也,然则有王者作,将比一国之人而诛之乎,虽欲严春秋诛乱贼之防,而未免过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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