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元年∼三十二年) 昭公十年(前532年)

類別︰史部 作者︰左丘明 書名︰春秋左傳

    【經】

    十年春王正月。夏,齊欒施來奔。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帥師伐莒。戊子,晉侯彪卒。九月,叔孫S如晉,葬晉平公。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傳】

    十年春,王正月,有星出于婺女。鄭裨灶言于子產曰︰“七月戊子,晉君將死。今茲歲在顓頊之虛,姜氏、任氏實守其地。居其維首,而有妖星焉,告邑姜也。邑姜,晉之妣也。天以七紀。戊子,逢公以登,星斯于是乎出。吾是以譏之。”

    十年春季,周王朝歷法的正月,有一顆星出現在婺女宿。鄭國的裨灶對子產說︰“七月初三日,晉國國君將要死去。現在歲星在玄枵,姜氏、任氏保守著這里的土地,婺女宿正當玄枵的首位,而有了妖星在這里出現,這是預告災禍將要歸于邑姜。邑姜,是晉侯的先妣。上天用七來記數,七月初三日,是逢公的死日,妖星就在這時候出現了,我是用它佔卜而知道的。”

    齊惠欒、高氏皆耆酒,信內多怨,強于陳、鮑氏而惡之。

    齊惠公的後代欒氏、高氏都喜歡喝酒,听信女人的話,所以別人的怨恨很多,勢力比陳氏、鮑氏還要大而又討厭陳氏、鮑氏。

    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疽啤;缸釉唬骸氨慫洳恍牛 盼沂詡祝 蟣}鷂搖<捌湟埔玻 確й睿俊背隆  僥潰 旆ы鎩 呤稀W恿莢唬骸跋鵲霉  隆  賞俊彼旆Й 擰br />
    夏季,有人告訴陳桓子說︰“子良、子旗將要進攻陳氏、鮑氏。”同時也告訴了鮑氏。陳桓子把兵器發給部下並且親自到鮑氏那里,路上遇到子良喝醉了酒而騎馬奔馳,就進見鮑文子,鮑文子也已經把兵器發下去了。派人去看子良、子旗兩個人,他們都準備喝酒。陳桓子說︰“他們將攻打我們的傳聞即使不真實,但是他們听說我發下兵器,就一定會追趕我們。趁著他們在喝酒,搶先攻打他們怎麼樣?”陳氏、鮑氏正在和睦的時候,就攻打欒氏、高氏。子良說︰“先得到國君的支持,陳氏、鮑氏往哪里去?”于是就攻打虎門。

    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門之外,四族召之,無所往。其徒曰︰“助陳、鮑乎?”曰︰“何善焉?”“助欒、高乎?”曰︰“庸愈乎?”“然則歸乎?”曰︰“君伐,焉歸?”公召之而後入。公卜使王黑以靈姑(p ,杜預注︰公旗名。)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戰于稷,欒、高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高強來奔。陳、鮑分其室。

    晏平仲穿著朝服站在虎門外邊,四個家族召見他,他都不去。他的手下人說︰“幫助陳氏、鮑氏嗎?”晏平仲說︰“他們有什麼好處值得幫助?”“幫助欒氏、高氏嗎?”晏平仲說︰“難道能勝過陳氏、鮑氏?”“那麼回去嗎?”晏平仲說︰“國君被攻打,回哪里去?”齊景公召見他,然後進去。齊景公為了派王黑用龍旗領兵而佔卜,吉利,請求砍去三尺以後再使用。五月某日,在稷地作戰,欒氏、高氏戰敗,在莊地又擊敗他們。國內的人們追趕他們,又在鹿門再次擊敗他們。欒施、高逃亡到魯國來,陳氏、鮑氏分了他們的家產。

    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德之主也,謂懿德。凡有血氣,皆有爭心,故利不可強,思義為愈。義,利之本也,蘊利生孽。姑使無蘊乎!可以滋長。”桓子盡致諸公,而請老于莒。

    晏子對陳桓子說︰“一定要把獲得的欒氏、高氏家產交給國君。謙讓,是德行的根本,讓給別人叫做美德。凡是有血氣的人,都有爭奪之心,所以利益不能勉強,想著道義就能勝過別人。道義,是利益的根本。積聚利益就會產生妖孽。姑且使它不要積聚吧!可以讓它慢慢地生長。”陳桓子把陳氏、鮑氏的家產全都交給齊景公,並請求在莒地告老退休。

    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菊咧 洛穡 醇 傘W由桃噯韁  雌湟亍W又芤噯韁  脛 蠐 7醋映恰 庸   鎝藎 砸嫫瀆弧7補 印  鎦 蘼徽擼 椒種 亍9 對脊鹿顏擼 接脛  T唬骸啊妒 吩疲骸 攣}塴  蓯┬玻 腹 且園浴!br />
    陳桓子召見子山,私下準備了帷幕、器物、從者的衣服鞋子,並把棘地還給了子山。對子商也像這樣做,而把封邑也還給了子商,對子周也是這樣,而把夫于給了他。讓子城、子公、公孫捷回國,並且都增加了他們的俸祿。凡是公子、公孫中沒有俸祿的,私下把封邑分給他們。對國內貧困孤寡的人,私下給他們糧食。他說“《詩》說,‘把受到的賞賜擺出來賜給別人就創建了周朝’,這就是能夠施舍的緣故。齊桓公因此而成為霸主。”

    公與桓子莒之旁邑,辭。穆孟姬為之請高唐,陳氏始大。秋七月,平子伐莒,取(g ng,莒地,後屬魯,故址在今山東省沂水縣境),獻俘,始用人于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饗魯祭乎!周公饗義,魯無義。《詩》曰︰‘德音孔昭,視民不佻。’佻之謂甚矣,而壹用之,將誰福哉?”

    齊景公把莒地旁邊的城邑賜給陳桓子,他辭謝了。穆孟姬為他請求高唐,陳氏開始昌大。秋季,七月,季平子進攻莒國,佔領地。奉獻俘虜,在亳社開始用人祭祀。臧武子在齊國,听到了這件事,說︰“周公大約不去享用魯國的祭祀了吧!周公享用合于道義的祭祀,魯國不符合道義。《詩》說︰‘那德行聲譽特別顯明,讓百姓不要輕佻隨便。’現在的做法可以說輕佻隨便得過分了,而把人同牲畜一樣使用,上天將會降福給誰呀!”

    戊子,晉平公卒。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游吉遂如晉。九月,叔孫S(chu )、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宮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晉,葬平公也。

    七月初三日,晉平公死了。鄭簡公去晉國,到達黃河,晉國人辭謝了,游吉就去到晉國。九月,叔孫S、齊國國弱、宋國華定、衛國北宮喜、鄭國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到晉國去,這是為了安葬晉平公。

    鄭子皮將以幣行。子產曰︰“喪焉用幣?用幣必百兩,百兩必千人,千人至,將不行。不行,必盡用之。幾千人而國不亡?”子皮固請以行。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听。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吊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子皮盡用其幣,歸,謂子羽曰︰“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則不足。《書》曰︰‘欲敗度,縱敗禮。’我之謂矣。夫子知度與禮矣,我實縱欲而不能自克也。”

    鄭國的子皮準備帶著財禮前去,子產說︰“吊喪哪里要用財禮,用財禮一定要一百輛車拉,一定要一千人。一千人到那里,一時不會回來。不回來,財物一定會用光。幾千人的禮物出去幾次,國家還有不滅亡的?”子皮堅決請求帶著財禮出去。安葬完畢,諸侯的大夫想要乘機拜見新國君。叔孫昭子說︰“這是不合于禮的。”大家不听。叔向辭謝他們,說︰“大夫們的送葬事情已經完了,又命令我與諸卿相見,我哀痛地處在服喪期間,如果用吉服相見,那麼喪禮還沒有完畢;如果以喪服相見,這就是再受一次吊唁。大夫們準備怎麼辦?”大家都沒有理由再請求拜見。子皮用光了他帶去的財禮。回國後,對子羽說︰“並不是難于懂得道理,難在實行。他老人家懂得道理,我對道理還懂得不夠。《書》說‘欲望敗壞法度,放縱敗壞禮儀’,這就是說我啊。他老人家懂得法度和禮儀了,我確實是放縱欲望,又不能自我克制。”

    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高強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于公宮,輦而歸,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慎也?喪夫人之力,棄德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

    昭子從晉國歸來,大夫們都來進見。高進見以後就退了出去。昭子對大夫們說︰“做一個人的兒子不能不謹慎啊!過去慶封逃亡,子尾接受城邑之後,又稍稍奉還給國君一部分,國君認為他忠誠,因而很寵信他。臨死以前,在公宮得病,坐上車子回家,國君親自推著他走。他的兒子不能繼承父業,因此在這里。忠誠是美德,他的兒子不能繼承,罪過就會延及到他身上,怎麼能不謹慎呢?喪失了那個人的功勞,丟掉德行,讓宗廟閑空而無人祭祀,而罪過就延及到他身上,不也是禍害嗎?《詩》說,‘憂患的到來不在我前頭,也不在我後頭’,說的就是這個吧!”

    冬十二月,宋平公卒。初,元公惡寺人柳。欲殺之。及喪,柳熾炭于位,將至,則去之。比葬,又有寵。

    冬季,十二月,宋平公死去。當初,宋元公討厭寺人柳,想要殺死他。等到有了喪事,寺人柳在元公坐的地方燒上炭火,元公將要到達,就把炭撤去。等到安葬以後,寺人柳又得到了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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