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貞烈鑒第三(二十七案)

類別︰子部 作者︰(清)徐謙 書名︰物猶如此

    愛河滔滔,溺情而死。情根正性,物乃如此。地老天荒,無終無始。輯貞烈

    比翼鳳(《旨恰罰br />
    南方有比翼鳳,飛止飲啄,不相分離。雄曰“野君”,雌曰“觀諱”,總名曰“長離”,言常想離著也。此鳥能通宿命,死而復生,必在一處。

    詩曰︰比翼于飛薄紫霄,預思離別恨迢迢。分明夙慧三生在,一縷情絲未盡銷。

    許氏園鶴(《陳忠裕集》)

    許氏園,有二鶴,其雄斃焉。歲余,客有復以二鶴贈者,孤鶴踽踽避之,不同飲啄也。雄鶴窺其匹入林澗間,意挾兩雌,然躡跡,則引吭長鳴相搏擊,至舍之去乃已。夕,雙鶴宿于池,則孤鶴宿于庭,其在庭也亦然。每月明風和,雙鶴翩躚起舞,嘹唳和鳴,孤鶴寂處不應。或風雨晦明,寒湍瀉石,霜葉辭柯,哀音忽發,有類清角,聞者莫不悲之。主人長其羽翮,縱之去。是故縭之操,鋒刃不能變也。[-殳+鳥]鳥之信,寒暑不能奪也。九三不恆,亦孔之丑也。

    鶴子曰︰此陳大樽先生三慨之一也。先生節義文章,光華宇宙。讀《許氏鶴記》,至今楮墨間,凜凜挾冰霜氣。致命時,年甫四十,殆所雲“鋒刃不能變”耶!

    詩曰︰一般風月各悲歡,茹苦心頭欲訴難。孑影碧空何處去,故園回首暮雲寒。

    聞鶴墮淚(《情史》)

    湘東王修竹林堂新構,太守鄭裒,送雄鶴于堂,雌者尚在鄭所。霜高月冷,無夕不唳,孤客艤舟,聞者淚墮。時有野鶴飛赴堂中,驅之不去,即鄭之雌也。交鳴頡頏,翩然並舞,宛轉低昂,妙契弦節。

    鶴子曰︰始則望空孤唳,霜月亦助淒清。繼而對影和聲,風雲且為飛舞。

    詩曰︰悲莫悲兮生別離(古句),生離重遇舊相知。人間倘借雙飛翼,哪有徐郎破鏡悲。

    孤鶴哀鳴(《搜神記》)

    滎陽縣南百里余,有蘭岩山,峭拔千尋。常有雙鶴,素羽然,日夕偶影翔集。相傳昔有夫婦隱此山數百年,化為雙鶴,不絕往來。忽一鶴為弋人害,其一鶴歲常哀鳴,至今響動岩谷,莫知其年歲也。

    鶴子曰︰此雙鶴三生公案也,是耶非耶?翩何姍姍其來遲耶?

    詩曰︰幾生修到兩胎仙,仙骨珊珊也可憐。夢覺松濤成往劫,分明雙影夕陽邊。

    石鶴夜啼(《情史》)

    仙人尹蓬頭,還西川鶴鳴觀,乘石鶴而去。先是,觀前有兩石鶴,不知何代物也。蓬頭乘其雄者上升,其雌者中夜悲鳴。土人驚怪,爭來擊落其喙,至今無喙石鶴一只存焉。

    詩曰︰一鶴空山嘯風雨,仙騎雄鶴去何所。他年雲外倘歸來,欲話滄桑石無語。

    鴛鴦悲鳴(《第一功德錄》)

    元魏顯宗延興三年,因田鷹獲一鴛鴦,其偶悲鳴上下不去。帝惕然,問左右曰︰“此飛鳴者,為雌為雄?”對曰︰“臣以為雌。”帝曰︰“何以知之?”對曰︰“陽性剛,陰性柔,以剛柔推之,必是雌矣。”帝慨然而嘆曰︰“雖人鳥事別,至于資識性情,竟何異哉?”于是命放所獲鴛鴦,並下詔禁斷鷙鳥不得畜焉。

    詩曰︰片語回春感至尊,秋江蓼影尚驚魂。而今結伴雙飛去,同拜金雞下赦恩。

    柳家燕(《聖師錄》)

    元元貞二年,雙燕巢于燕人柳湯佐宅。一夕,家人持燈照蠍。雄驚而墜,狸奴食之。雌彷徨悲鳴不已,朝夕守巢,哺雛成翼而去。明年雌來,復巢其處。巢有二卵,人疑其更偶也,窺之,抱雛之二殼耳。自後春來秋去凡六載,唯見其孤飛焉。

    詩曰︰雙雛誰倚只身棲,獨返家山海霧迷。故侶雖亡遺壘在,年年不忍補新泥。

    報恩寺鸛(《秋燈叢話》)

    吳,報恩寺浮圖頂,巢二鸛,以游以宿,出入必俱。一日,其雄掛脛輪索中,奮翼自擲,空懸弗脫。雌下首大鳴,若吁于人。眾憐之,莫能升。遂宛轉而絕。雌依其旁弗去,群鳥欲磔之,輒引喙怒逐不使近,逮毛骨盡化,然後已。風雨之夕,翱翔往復,哀鳴嗷嗷,若號慕焉。

    鶴子曰︰予美亡此,誰與獨處。當日痛憤之狀,激楚之音,宛在耳目間也。

    詩曰︰倒懸誰解望蒼冥,慘對飆輪未蛻形。自此無心更鳴垤,孤飛夜傍塔燈青。

    雌鸛表貞(《聖師錄》)

    泰州鹽場蘭若,樓窗外老樹顛,有鸛巢焉。雌鸛伏卵其間,村民伺雌覓食,潛以鵝卵易之,鸛不知也。久之,雛破卵出,則鵝也。雄鸛訝其不類,謂雌與他禽合,怒而噪之,雌者亦鳴不已。既而雄者飛去,少頃,諸鸛群集視其雛,咸向雌而噪。雌者無以自明,以喙鑽牆隙死。吳野人作詩紀其事。(以上“貞鑒”)

    詩曰︰猜嫌毋乃太痴情,個里疑團恨未平。休笑牆茨難遽掃,女貞枝上月分明。

    鸞睹影悲絕(《異苑》)

    賓國王購一鸞,欲其鳴,不可致。飾金繁,饗珍羞,對之愈戚,三年不鳴。夫人曰︰“嘗聞鸞見其類則鳴,何不照之以鏡?”王從之。鸞睹影悲鳴,沖霄一奮而絕。

    詩曰︰聞續鸞膠不斷弦,貞心炯炯向誰傳。明明鏡里翩躚影,哪信空花盡幻緣。

    揚州署青鸞(《池北偶談》)

    《雙槐歲鈔》,有《貞鶯》、《烈鴛》二詩。因憶昔揚州署中,有青鸞二,飲啄必俱。一日,其雄為鹿觸死。雌日夜哀鳴,不忍听聞,數日亦死。予感其義,作《青鸞操》。

    詩曰︰嘉名疇錫果長離,五彩翩翩對舞誰。顧影生憎無賴月,記曾雙照夢回時?

    鴛鴦投沸湯(《聖師錄》)

    明成化六年十月間,鹽城天縱湖漁父,見鴛鴦群飛,弋其雄者烹之。其雌者隨棹,飛鳴不去。漁父方啟,即投沸湯中死。

    按《情史》記,劉世用在高郵湖,見漁者獲鴛鴦事,與此略同。

    詩曰︰霎時毒霧冪湖深,逐棹何人辨苦音。欣躍沸湯同畢命,碎身粉骨也甘心。

    烈燕投河(《聖師錄》)

    德興夏氏子,好彈射飛禽。見梁間巢雙燕,戲彈之,斃其雄。雌啁啾悲鳴,逾時自投門前陂水死。時人作《烈燕歌》以傷之,歌雲︰“燕燕于飛春欲暮,終日呢喃語如訴。但聞寄淚來瀟湘,不聞有義如烈婦。夏氏狡童好游獵,彈射飛禽類幾絕。梁間雙燕餃泥至,飛鏃傷雄當兒戲。雌燕兀兀如呆痴,不能人言人不知。門前陂水清且,一飛徑溺澄瀾底。傷哉痛恨應未休,安得化作呂氏女,手刃斷頭報夫仇。”

    詩曰︰倦羽喜乍依,喪群自恨暗先機。孤魂不逐流波逝,猶傍空梁故壘飛。

    燕冢(《南史》)

    襄陽衛敬瑜早喪,其妻灞陵王整妹也,年十六。父母舅姑,咸欲嫁之,泣而不許,截耳置盤中為誓,乃止。戶有燕巢,常雙來去,後忽孤飛。女感之,謂曰︰“能知我乎?”因以縷志其足。明年復來,孤飛如故,猶帶前縷。女吟詩曰︰“昔年無偶去,今春猶獨歸。故人恩義重,不忍復雙飛。”燕春來秋去,殆七霜矣。後復來,女已死。燕繞舍哀鳴,人告之葬處,即飛就墓,哀鳴不食而死。因葬其傍,曰“燕冢”。唐李公佐,有《燕女墳記》。(此案可入“貞鑒”,可入“眷舊”。)

    一說,姚玉京,嫁襄州小吏衛敬瑜,衛溺死,玉京守志。常有雙燕巢梁間,為鷙鳥所獲。其一孤飛,悲鳴徘徊,至秋,翔集玉京之臂,如告別然。玉京以紅縷系其足,曰︰“新春復來,為吾侶也。”明年果至,玉京作詩雲雲。後玉京卒,燕復來,周回悲鳴。家人語曰︰“玉京死矣,墳在南郭。”燕至墳所亦死。每風清月皎,或見玉京與燕,同游灞水之上焉。或雲︰“玉京”即王氏乳名,加“姚”者,從母姓也。

    李斯義曰︰玉京與燕,可稱雙節。贈詩哀婉,讀之淚下。

    鶴子曰︰燕傍玉京墓而死,此碣信可標“雙節冢”矣。顧一則填海之石虛餃,一則覆盆之冤未雪。空梁月淡,幽閣燈寒,此六、七年間,相對清況,雖各深懷抱,而恩義之感均也。洎乎秋風一別,春社重來,舊壘依然,故人安在?蕭蕭白楊之郭,依依紅縷之情,後死者何以為懷哉!

    詩曰︰孤壘空房各自哀,分飛猶幸聚泉台。回頭無限春風淚,不許桃花傍冢開。

    雁邱(《情史》)

    元遺山,金人,嘗赴試並州。道逢捕雁者,捕得二雁,一死,一脫網去。其脫網者,空中盤旋,哀鳴良久,亦投地死。元遂以金贖得二雁,瘞汾水旁,壘石為識,號曰“雁邱”。因賦《摸魚兒詞》雲︰“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別離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欒城李仁卿治和雲︰“雁雙雙,正分汾水,回頭生死殊路。天長地久相思債,何似眼前俱去。摧勁羽,倘萬一,幽冥卻有重逢處。詩翁感遇。把江北江南,風嘹月唳,並付一邱土。仍為汝,小草幽蘭麗句,聲聲字字酸楚。桐江秋影今何在,蕭瑟欲迷堤樹,露魂苦。算猶勝王嬙青冢真娘墓,憑誰說與。對鳥道長空,龍艘古渡,馬耳淚如雨。”

    李斯義曰︰或曰︰“此情痴也。”不知至忠大孝,俱是痴拙人做出。敗節喪名,卻被聰明人做盡。痴是其真誠一念,可以扶植萬古綱常,即所謂其愚不可及也。

    鶴子曰︰原跋妙矣,燕冢、雁邱,天然佳對。而玉京之詩,贈于生前。遺山之詞,唁于死後。南郭、橫汾,輝映千春矣。空中盤旋良久而死,試度其心,一似悔恨其脫網而獨去也者,悲夫!

    詩曰︰片碣苔花古墨香,勝他瘞玉白楊旁。至今秋影荒蘆畔,雙照汾河舊夕陽。

    雙雁樓(《聖師錄》)

    王天雨雲︰“予舍後有張姓者,獲一雁,置于中庭。明年,有雁自天哀鳴,庭雁和之。久而天雁遂下,彼此以頸絞死于樓前。後名其樓曰‘雙雁樓’。此正德年間事。”

    詩曰︰一別茫茫兩度秋,悲嘶幾盡白雲求。斷魂不得雙飛去,煙黯空庭月黯樓。

    雁憤偕死(《情史》)

    宏治間,河南虞人獲一雌雁,鎩其翼,畜諸場圃,以媒他雁。每見雲中飛者,必仰睇。至次年來賓時,其雄與群雁飛鳴而過,雌認其聲,仰空號鳴。雄亦認其聲,飛落圃中,交頸嗚嗚,若相哀訴者。良久,其雄飛起半空,欲去徘徊,視其雌不能飛,復飛落地上。旋轉叫號,聲益悲惻。如此者三、四回,度終不能飛,乃共嚙頸蹂蹴,遂相憤觸而死。

    按《聖師錄》記,顧敬亭稼圃旁,羅者得一雁,其偶聞聲落地,交頸哀鳴,血盡而死。事絕相類。

    詩曰︰仰霄無計奮雲端,幾度徘徊去就難。義不獨生誓同死,當天萑照招母巍br />
    鎮江隨舟雁(《警心錄》)

    萬歷癸丑,鎮江錢參將部下,有卒獲一雁,籠置舟尾。空中有一雁隨舟悲號,舟中雁連聲應之。江行百里,不肯暫舍。將登岸,籠中雁伸頸向外大呼,空中雁忽下,二雁以頸相交不放。舟中人異之,亟向前擘開,已俱死矣。錢聞大怒,同舟兵卒各杖之。其獲雁人,病月余死。

    李斯義曰︰《昏禮》“親迎奠雁”,雁順陰陽往來,且不再偶,和且信也。和則不離,信則不二,故共飛鳴,同生死,于此可識倡隨之義。

    鶴子曰︰隨舟而空際悲號者,雌耶雄耶?雄則義夫,雌則烈婦。其連聲相應也,迫乎有生離之慘。其近岸大呼也,岌乎有死別之悲。語雲︰“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此則鴻毛而重于泰山矣。

    詩曰︰百里隨舟不暫違,死時交頸兩依依。長江有盡情無盡,悔傍蘆花淺水飛。

    民舍雁(《聖師錄》)

    王一槐,司鐸銅陵時,言有民舍除夜燎煙,祓除不祥,一雄雁觸煙而下,家人以為不祥也,烹之。明晨,一雁繞鳴檐上,數日墮地而死。

    鶴子曰︰忍作殘害,是為不祥。

    詩曰︰無端虐焰誤戕身,香遍屠甦慶歲新。鼎鑊殘魂應待妾,願隨金谷墜樓人。

    銃落鳩(《矩齋雜記》)

    老友陳大介,嘗館山家。見獵人銃落一鳩墜地。又一鳩來就拊視,且口餃他物飼之,不受。又以翼水蘸其火傷處,卒不可活,乃宛頸哀鳴而去。有頃,從樹顛下墜,觸地死,蓋重傷其匹也。陳引其人諫曰︰“若中一鳩,而二鳩死。鳥且死義,若獨何心?”其人遂折銃改業。

    施愚山曰︰此與獲鹿子,而鹿母腸寸斷,相類。彼重母子,此重夫婦。

    鶴子曰︰試想瞥見其匹傷銃墜地時,正爾雙棲,火光迸射,肝膽何等驚裂,心口何等急籌,萬苦中沸,莫可言狀。然後餃物拊視,意望其匹之起死回生也,而不效。既而四顧彷徨,不惜濡翼,意猶望一絲之或生也,而又不效。死之志,已斬然于宛頸哀鳴頃矣。既去之後,未墜之先,此一霎間,孤立樹杪,下視痛絕,聲也無,淚也無矣,噫!

    詩曰︰百計求生無望矣,傷心慘目竟如此。到頭死別勝生離,地下重逢悲又喜。

    衛衙鸛(《聖師錄》)

    衛衙梓巢鸛,父死于弩。頃之,眾擁一雄來,匹其母,母哀鳴百拒之。雄怒,盡啄殺其四雛。母益哀憤,氣哽而死。群凶乃挾其雄逸去。

    詩曰︰杜老曾歌義鶻行,雄心芒角莽崢嶸。忍教孤寡齊吞盡,萬樹陰風獵獵生。

    高郵烈鸛碑(《聖師錄》)

    高郵州有鸛,雙棲南樓上。或弋其雄,雌孤棲。旬余,有群鸛偕一雄與共巢,若媒誘之者然。竟日弗偶,遂皆飛去。孤者哀鳴不已,忽鑽嘴入巢隙,懸足而死。時游客見之,無不嗟訝,競為《烈鸛詩》吊之,復立“烈鸛碑”。

    詩曰︰風雨南樓孑處哀,群雌粥粥浪疑猜。墨花一片韓陵石,消受詩人下拜來。

    華亭鸛(《聖師錄》)

    華亭董氏庭前,植虯松一株,枝干扶疏,亭亭如蓋,有雙鸛結巢其顛。後雄被彈死,其雌孑然獨處,日夕哀鳴,越數日亦死。

    詩曰︰風卷濤飛月墮天,金丸無計避韓嫣。雙棲不羨華亭鶴,繞樹孤飛唳碧煙。

    鴿斗死(《聖師錄》)

    江浙平章uu宅,養二鴿,其雄斃于狸奴,家人以他雄配之,憤斗而死。謝子蘭作《義鴿詩》以吊之,詩雲︰“翩翩雙飛奴,其羽白如雪。烏員忽相殘,雄死雌。絕食累數日,悲鳴聲不歇。蒼頭配他偶,捍拒項流血。血流氣亦憤,血盡氣乃絕。嗟爾非鴛鴦,天配不再結。嗟爾非雎鳩,所性殊有別。于人擬共姜,之死同一轍。奈何閨啄冢 僬炅搖O募K歐潁 蛹洳豢八怠A奈 甯冑校 約ウ蚋窘 !br />
    詩曰︰血灑雪衣甘斗死,心懸天日忍偷生。援琴漫撥求凰引,听否悲吟義鴿行。

    相思鳥(《聞見偶錄》)

    相思鳥,產于甦屬近海諸處,閩中亦有之。大與瓦雀等,紅喙,黃綠羽翰,其形甚妍。聲小而韻,飛則並飛,止則同止。每于秋季,鄉人羅而取之,以蠰于市。愛者畜以雕籠,籠分二格,鎖其一,其一放之不去,時飛翔于籠之左右上下,頃亦自歸籠內。若失其一,其一悲鳴亦死。殆比翼鳥之流歟。

    鶴子曰︰《情史》雲︰“紅蝙蝠,出瀧州,皆深紅色,唯翼脈淺黑,多雙伏紅蕉花間。采者若獲其一,則一不去。又嶺南有紅飛鼠,出入必雙,人獲其一,必雙得之。”又周索《孝子傳》雲︰“猿,禺屬,或黃或黑,通臂,輕身,善緣,能于空中轉輪,好吟。雌為人所得,終不獨生。”吁,微物,亦知“一與之齊,終身不改”之義乎!

    詩曰︰朝朝暮暮苦相思,思到魂銷欲盡時。心有千行萬行淚,何能說與主人知。

    鄱陽烈雞(《警心錄》)

    王楫,鄱陽卜者,邸中畜雌雄二雞。雌正抱雛,適客至,楫命童取其雄,將烹之。雄叫呼,雌聞聲走至,孜孜注盼,哽咽悲鳴,若欲訴楫而免雄之死者。楫弗悟,竟殺之。雌躑躅哀鳴,不復顧群雛,終夕唧唧不食,凝立砌下,沉沉如醉,少焉氣溢其吭,遂喘而死。

    李斯義曰︰竟有“生同室,死同穴”之意。

    鶴子曰︰寫其雌急迫痛切情狀,由有聲而無聲,字字驚心動魄。

    詩曰︰求生不得枉號呼,割愛何心顧眾雛。如醉如痴滿腔恨,可憐到死尚模糊。

    顏氏鵝(《警心錄》)

    慶元三年,有客離榷場,赴淮,至顏氏店。顏語其妻,明日宰雄鵝餉客。夜聞柵中群鵝悲鳴,迨旦取鵝,群鵝向前啄顏衣,遮繞不退。顏攜杖擊散,竟殺其雄。其一雌二雛,皆悲躍而死。群鵝舉翅拍地自撲,七日不飲水食谷。(以上“烈鑒”)

    李斯義曰︰呂子雲︰“疾痛相救,憂思相感,死則相哀,此之謂骨肉之親。”物亦有同然者,故聞其難也,群相救護。其不可救也,或以死殉,或悲傷至不飲食。至若父子不相救,親戚不相吊,則人處物類下矣!

    鶴子曰︰雌之死也為烈婦,雛之死也為孝子,同群之自撲也為義友。而托足于戾氣之門,惜哉!怨毒循環,何時了結?

    詩曰︰雛隨母死婦隨夫,同類摧腸絕復甦。釜繞游魂齊掩泣,旁觀談笑動心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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