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召對

類別︰子部 作者︰明•焦 書名︰玉堂叢語

    聖祖時,凡觀經史中有句讀字義未明者,必召翰林儒臣質之,雖有知書內侍、能文宮人,不得近,蓋不特繹義理而已。洪武末,侍講方希直有詩雲︰‘風暖彤庭尚薄寒,御爐香繞玉闌干。黃門忽報文淵閣,天子看書召講官。’即其事也。成祖寶訓雲︰上親朝之暇,輒御便殿閱書史,或召翰林儒臣講論,永樂以後,蓋莫不然。(殿閣詞林記)

    孝廟嘗問司禮監,祖宗時召見大臣,其禮如何,當在何處,蕭敬對雲︰‘英宗多在文華殿。嘗見吏部尚書王公翱,問對畢,王公辭去,顧見其衣後破損,再呼還。問衣破何不令家人補之,王公答曰︰“今日偶服此到部,適聞命,不及更衣。”英廟撫掌笑,命賜一綺。’孝廟聞之曰︰‘朕不能如祖宗簡易若此。’數日間,遂召見兵部尚書劉公大夏,見後稱‘好好’。邃庵楊公一清亦談一事,雲時甘肅缺總兵官,會推恭順侯吳瑾,英廟以為得人。召問王公如何,王以為不可。英廟遽曰︰‘老王執拗,外庭皆道此人好,獨爾以為不好,何也?’王叩頭曰︰‘吳瑾是色目人,甘肅地近西域,多回回雜處,豈不笑我國乏人?’英廟撫掌曰︰‘還是老王有見識。’即命另推。祖宗時,君臣之間契會如此。

    徐溥雲,弘治十年三月,韋太監急走閣下,言上坐文華殿,宣四先生。溥及劉、李、謝三公倉皇至殿,叩首。上曰︰‘近前。’諸司禮皆環跪御案旁。上曰︰‘看文書。’諸司禮取諸司題奏與溥及劉,以片紙數幅與李、謝,每一疏,上必曰︰‘與先生輩議。’溥等擬批答,上覽或更定二三字,或刪去一二句,應手疾書,略無疑滯。溥等懼不稱上意,頓首請曰︰‘疏中事多者,臣等請將下看詳。’上稍不說,曰︰‘文書尚多,欲盡閱,閣中亦閑,盍就此面議?’諸輔臣又頓首曰︰‘唯。’自裕陵召見南陽等後四十年,茂陵及泰陵初,歲不過一二見,道二三語。是日溥等得見上天資明睿,聖心仁厚,大喜。顧應對不能副上意,又自慚也。

    劉健雲,上方勵精,凡國家大事,召見輔臣。宜興去,召健及李、謝二公至文華殿平台暖閣,面議大政。如吳一貫、張天祥獄,睿皇後陵寢殿禮,進退五府、四營公侯伯,災異去留大臣,皆上前相可否。健確直,見事稍遲,李才敏達,謝方贊,三人同心。時人語曰︰‘李謀劉斷,謝尤侃侃。’

    孝皇一日召劉大夏、戴珊,諭曰︰‘聞今軍民多不得所,安得天下太平,如古昔帝王之時?’大夏對曰︰‘求治亦難太急,但每事與內閣近臣講議,必求其當而行之,久自太平。’上曰︰‘內閣近臣如大學士劉健,亦盡可與計事。但他門下人太雜,他曾獨薦一人,甚不合朕意。’上不言其姓名,大夏等亦不敢問。明日,與司禮太監陳寬相會,詢之,寬亦不知。既而曰︰‘劉先生曾說劉宇才可大用,上不答,先生疑上听之不真,重舉其人言之,上竟未之答。或者是此人未可知。’噫,宇之奸惡,聖明已知之矣。正德初,宇果大壞,薦人之難如此。一日,上又召劉、戴二公議論人物。大夏言,某一時人物,上曰︰‘內閣學士劉健屢舉此人,朕已熟察之矣。其人作威福,好虛名,無誠心為國。在陝西巡撫時,與鎮守內臣同游秦王內苑,廝打墜水,遺國人之笑。及任戶部侍郎,令他參贊北征官軍,惟以參奏總兵官為事,不能畫一策以軍旅。因其誤事,所以退他。這等何以稱為人物?’大夏等叩頭,不敢復言。

    弘治癸亥以往,孝宗時召內閣部院大臣于文華殿或寶座後平台間,咨訪時事,慨然欲復祖宗之舊。時大學士劉公健、李公東陽、謝公遷在內閣,學士吳公寬司制誥,倪公岳、戴公珊、楊公守隨皆召自南都,岳為吏部尚書,珊為右都御史,守隨為大理寺卿。時戶部周公經、禮部傅公瀚、兵部馬公文升、刑部閔公圭、祭酒謝公鐸,既而尚書許公進、劉公大夏、韓公文,都御史史公琳、張公敷華,侍郎王公鏊,相繼代任。一時得人甚盛,政事多所興革,而士之沉抑者舉用殆盡。

    孝皇召見劉忠宣公,諭曰︰‘事有不可,每欲召卿商量,又以非卿部內事而止。今後當罷行者,卿可寫揭帖,密封進來。’對曰︰‘不敢。’上曰︰‘何?’曰︰‘先朝李孜省可為鑒戒。’上曰︰‘卿與我論國事,豈孜省營私害物者比?’曰︰‘臣下以揭帖顯行,是亦前代斜封墨敕之弊。陛下宜遠法帝王,近法祖宗,事有可否,外付之府部,內咨之內閣可也。如有揭帖,日久上下俱有弊,且非後世法,臣不敢效順。’上稱善久之。(今言)

    弘治十八年八月,上召見內閣徐、劉、李、謝四公于平台,議政事。時太監李廣以燒煉齋醮橫被寵賚,閣疏力諫,上嘉納,以疏示廣。武岡知州劉遜,為岷府所奏,逮遜至京,科道疏救遜,下詔獄者六十余人,內閣疏救得釋。十一年五月,上坐平台,召見內閣劉、李、謝三公,議罷成山伯王鏞、遂安伯陳韶、寧晉伯劉福總兵。越二日,又召見,議以保國公朱暉、鎮遠侯顧溥、惠安伯張偉為總兵,代鏞等,而以溥同英國公張懋管團營。蓋五軍、神機、三千,所謂三大營、六提督也。六人中擇二人提督團營,皆名總兵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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