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敦立語明清雲︰“凡史官記事,所因者有四︰一曰時政記,則宰、執朝夕議政,君、臣之間奏對之語也;二曰起居注,則左右史所記言動也;三曰日歷,則因時政記、起居注潤色而為之者也,舊屬史館,元豐官制屬秘書省國史案,著作郎、佐主之;四曰臣僚墓碑行狀,則其家之所上也。四者惟時政,執政之所日錄,于一時政事,最為詳備。左右史雖二員,然輪日侍立,榻前之語,既遠不可聞,所賴者臣僚所申,而又多務省事;凡經上殿,止稱別無所得聖語,則可得而記錄者,百司關報而已。日歷非二者所有,不敢有所附益。臣僚行狀,于士大夫行事為詳,而人多以其出于門生子弟之類,以為虛辭溢美,不足取信。雖然,其所泛稱德行功業,不以為信可也;所載事跡,以同時之人考之,自不可誣,亦何可盡廢雲。度在館中時,見《重修哲宗實錄》。其舊書,崇寧間帥多貴游子弟以預討論,于一時名臣行事,既多所略;而新書復因之。于時急于成書,不復廣加搜訪,有一傳而僅載歷官先後者;且據逐人碑志,有傳中合書名,猶雲“公”者。讀之使人不能無恨。《新唐書》載事,倍于《舊書》,皆取小說。本朝小說尤少,士夫縱有私家所記,多不肯輕出之。度謂史官欲廣異聞者,當擇人敘錄所聞見,如《段太尉逸事狀》、《鄴侯家傳》之類,上之史官,則庶幾無所遺矣。歐陽公《歸田錄》初成未出,而序先傳,神宗見之,遽命中使宣取。時公已致仕在潁州,以其間所記述有未欲廣者,因盡刪去之。又惡其太少,則雜記戲笑不急之事,以充滿其卷秩。既繕寫進入,而舊本亦不敢存。今世之所有皆進本,而元書蓋未嘗出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