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使圉人養所愛馬，暴死，公怒，令人操刀解養馬者。是時晏子侍前，左右執刀而進，晏子止而問于公曰︰“堯舜支解人，從何軀始？”公矍然曰︰“從寡人始。”遂不支解。 公曰︰“以屬獄。” 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為君數之，使知其罪，然後致之獄。”公曰︰“可。” 晏子數之曰︰“爾罪有三︰公使汝養馬而殺之，當死罪一也；又殺公之所最善馬，當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馬之故而殺人，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汝殺公馬，使怨積于百姓，兵弱于鄰國，汝當死罪三也。今以屬獄。” 公喟然嘆曰︰“夫子釋之！夫子釋之！勿傷吾仁也。”
【譯文】
景公派圉人飼養他心愛的馬, 馬突然死掉了, 景公大怒, 命人拿刀肢解養馬之人。當時晏子正在景公身邊, 景公的侍從拿著刀進來,晏子制止了他們,向景公問道: “堯、舜肢解人,是從哪個人開始的?”景公驚醒道:“ 是從我開始的。”于是就不肢解了。景公說: “把他送到監獄去。”晏子說:“ 這個人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就死了, 我替您一一列舉他的罪狀, 讓他伏罪, 然後再送往監獄。”景公說:“ 行。”晏子列數到: “你的罪名有三個:景公派你養馬,卻讓馬死了, 這是當死的第一條罪狀。弄死的是景公最喜歡的馬, 這是當死的第二條罪狀。使景公因為一匹馬的原因而殺人, 百姓听了一定會恨我的國君, 諸侯听說一定會輕視我國。你弄死了景公的馬, 使他積怨于百姓, 軍力弱于鄰國, 這是你當死的第三條罪狀。現在送到監獄去吧。”景公感慨地嘆道:“ 先生放了他,先生放了他,不要敗壞了我的仁德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