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覆亡

類別︰子部 作者︰清•徐士鑾 書名︰宋艷

    ◎蔡京,字元長,興化仙游人。子,尚茂德帝姬。帝七幸其第,賚予無算。命坐傳觴,略用家人禮。廝養居大官,媵妾封夫人。然公論益不與,帝亦厭薄之。京每聞將退免,輒入見祈哀,蒲伏叩頭,無復廉恥。燕山之役,京送攸以詩,陽寓不可之意,冀事不成得以自解。見利忘義,至于兄弟為參商,父子如秦越。暮年即家為府,營進之徒,舉集其門輸貨,僮隸得美官,棄紀綱法度為虛器。患失之心無所不至,根株結盤,牢不可脫。卒至宗社之禍,雖譴死道路,天下猶以不正典刑為恨。子八人︰  人潰回 ,伏誅;,流白州死;,以尚帝姬免竄;餘子及諸孫,皆分徙遠惡郡。[宋史]

    《清波別志》︰蔡京賜第在都城之東,周圍數十里。籍沒後,賜種師中。未及遷入,一夕煨燼無遺。時有上官悟,作《城東甲第曲》,備書盛衰之變,士皆傳誦。其末四句雲︰“皇天去人不盈尺,怙勢驕淫神所厄。君不見喬木參天獨樂園,至今人道溫公宅。”上官悟,邵武人。

    《詞苑叢談》︰蔡京既南遷,中路有旨,取所寵姬慕容、邢、武三人,以金人指名來索也。京作詩雲︰“為愛梅花三樹紅,年年歲歲惹春風。如今去逐他人手,誰復樽前念老翁?”行至潭州,賦《西江月》雲︰“八十一年住世,四千里外無家。如今流落向天涯,夢到瑤台闕下。/玉殿五回命相,彤廷幾度宣麻。止因貪戀此榮華,便有如今事也。”遂窮餓以死,門人醵錢葬之。老奸到頭狼狽至此,可快亦可憐。按蔡死時年止八十,此必惡之者托名為之也。又見《宣和遺事》亦有此詞,首句是“八十衰年初謝,三千里外無家”,或是京作,亦未可定也。

    蝶訪閱《蓉塘紀聞》,載金人索蔡京姬事,系據《揮麈錄》也。止一詩,詩中作“桃”花,僅異此一字。後有論曰︰“吁,京于二三侍女戀戀不能忘情如此,而上誤天子,下誤蒼生,毀人家國,敗及天下,寧不可寒心乎!”

    ◎王黼居相位當全盛時,又寵幸一時,故窮極富貴。于寢室置一榻,用金玉為屏,翠綺為帳,圍以小榻數十,擇美姬處之,名曰“擁帳”。後事變,行至輔固村,于道旁小憩食油餅次,有一舊親近使臣自京城來參,因說時事,語未竟,開封府吏踵至,出御筆即戕之。人生富貴可保終身享用乎?[清波別志]

    《靖康遺錄》︰是日藉王黼第,得金寶以億萬計。初,黼賜第于閶闔門外,周圍數里。其正廳事以青銅瓦蓋覆,宏麗壯偉。其後堂起高樓大閣,輝耀相對。又于後園聚花石為山,中列四巷,俱與民間娼家相類。與李邦彥輩游宴其中,朋邪狎昵,無所不至。及至籍沒,百姓爭入剽掠,官不能禁,斬數人而後已。黼出城數十里至負固村,追斬其首,百姓謂之負國村雲。

    《靖康前錄》︰二十四日,府尹聶山進札子,乞追王黼行。遣差人追及于應天府杞縣之南十里負固村,遂戮之,函首京師。隨行金帛,不可勝數,盡為小寇剽掠。差度支郎中邢籍其家財。措置無術,小人乘隙鼓倡爭入府第。絹七千余匹,錢三千余萬,金玉之類,為群小攘奪者三分之一。王時雍領尹詐稱︰“般納王黼家者,以次第給償,優者推恩。”眾齎金帛入黼第,即得首領者二十余人。梟首令眾,余皆棄物而遁。

    《靖康別錄》又雲︰黼至雍丘縣城南二十里永豐鄉負固村,為盜所殺,取到首級申,蓋開封府奏也。

    《中興姓氏奸邪錄》︰王黼,字將明,開封人也。崇寧二年,登進士第。蔡京喜之,累擢為翰林學士。厚結內侍,梁師成輩多薦引之者。宣和初,師成薦為少宰,惟諂佞師成,凡事行其意而已。每入禁中,為柔曼之容,效俳優諢話以悅上意。置應奉司于其家,公然賣官,取贓無厭。京師為之語曰︰“三百貫直通判,五百貫直秘閣。”其無廉恥如此。

    《三朝北盟會編》︰黼事宦者梁師成為父,與折簡,必呼之為恩府先生。黼面潔白,若美婦人,而目晴須發盡金黃,且豺聲。黼又同蔡攸每罷朝出省,時時乘宮中小輿。召入禁中,為談笑或涂抹粉墨作優戲,多道市井謠言r語以媚惑上。時因謔浪中以譖人,輒無不中。會上內禪,百寮入賀,上下咸有喜色,而黼獨面若死灰,未幾誅死矣。且黼士人也,又以才學受知君相,其富貴可立致。乃曲徑苟得一時之味,因甘之流而不返。夫既以非道而進,後必以非道而終決矣。

    蝶訪閱沈作礎對 頡吩疲骸拔崳 保 淌暇  缸櫻 巴蹴搿く 帷 渮Τ殺玻 允魄閭煜隆<熬縛抵 埽 纜救綣峰欏7蛞苑遣木喲笪唬 苑塹郎彌厝  從脅煌穌咭病L斕廝氖保 杏邢   諶撕  鑫 塹勒吆 俊br />
    蝶訪曰︰叢珍瘞身,列艷靡骨,心為之安,其自取滅亡也。宜況悖逆穢惡,罪案重重,豈能幸逃顯戮乎!

    《老學庵筆記》︰王黼在翰苑,嘗病疫危甚,國醫皆束手。二妾曰艷娥、素娥,侍疾坐于足。素娥泣曰︰“若內翰不諱,我輩豈忍獨生,惟當俱死耳!”艷娥亦泣,徐曰︰“人生有命,固無可奈何。姊宜自寬。”黼雖昏臥,實具聞之。既愈,素娥專房燕,封至淑人。艷娥遂去。及黼誅,素娥者驚悸,不三日亦死。曩日俱死之言遂驗。

    《秀水閑居錄》︰王黼侍妾甚眾,有官封者十八人,八夫人、十宜人。

    《宋史》︰王黼既得位,乘高為邪,多蓄子女玉帛自奉,僭擬禁省。誘奪徽猷閣待制鄧之綱妾,反以罪竄之綱嶺南。

    《宣和錄》︰城初陷,劉延慶並男光國,奪路萬勝門,帶班直長八祗候、西兵萬余人而出,皆護駕選鋒也。延慶陷金明池中卒。光國攜王黼愛妾張氏以逃,行十宗里,虜騎追及之,殺妾自縊。

    《墨莊漫錄》︰王將明後房曰田令人者,顏貌殊倫,真國色也。靖康改元正月,將明死,田自都攜一婢,竄至亳州,居逆旅中。郡知之,為拘管數月,其家遣人迎歸。蔡元長後房曰武恭人者,亦妙麗不凡。元長謫嶺表,武在京師,為一使臣姓孫人所蓄,乃攜孫竄至南京,亦為郡所拘七月。開封差人擒之,送至京師。時余適在二郡,皆見之。

    蝶訪曰︰黃金不惜買蛾眉,揀得如花四五枝。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況悖入悖出,自作之愆,天道有不爽者矣。

    ◎韓 興益   癰士嗾呶 蛉耍 擰奧坊 薄P陸 凰姆蛉耍 鐐    讓  偃朊玻 妥允居懦琛K姆蛉甦擼 從氪讓髖枷  譴粢病4讓饜南沃 e屎  7き蹋 鈰窘鄖不蠱涓改浮4讓魈}劑罹┬人姆蛉飼倉 )又于群婢放逐之時,韓門眷至有三數輩皆稱為某妾某人父母者,蓋其宛轉而入皆為父母。宮中遂命願認父母者听,除首飾衣服之外,不許以奩載出。金釵至滿頭,衣服至著數襲。市人利其物,而因可以轉貿其身,故相競相逐願為之父母。至有引群妾之裾,必欲其同歸者,亦足笑也,亦足為鑒雲。韓敗,籍其家。臥內青綢帳後,如用兵用羅木自圍其寢,防刺也。惟所愛四夫人位最侈,朝寮所謂僭擬宮闈者是也。[四朝聞見錄]

    《宋史•韓 寫 罰 興棗  擰ぎ貳く酢 攏 苑飪エ蛉耍 擰八姆蛉恕薄C磕諮紓  稍幼 咽平舉疲 賜Л遠裰 F湎率芊庹哂戎 V潦鍬鬯姆蛉俗錚 蛘然蜥悖 嗍 俗萸倉 S興炯 浼遙 喑擻叻 危 灩暈杉 印br />
    《癸辛雜識》︰韓平原被誅之夕,乃其寵姬四夫人誕辰。張功甫移庖大宴,至五鼓方散,大醉幾不能起。干辦府事周筠以片紙入投雲︰“聞外間有警不佳,乞關閣門免朝。”韓怒曰︰“誰敢如此!”至再三,皆不從。乃盥櫛取瑞香番羅衣一襲衣之,登車而往。旋即殿司軍已圍繞府第矣。

    《齊東野語》︰時開禧三年十一月二日, 邪  蛉撕擰奧坊 閉呱健U砰C素與之通家,至是移庖 懈  ㄒ廖甯br />
    案︰《野語》作“三夫人”,《雜識》又作“四夫人”,余即疑鈔錄之訛。嗣閱《古今類傳》載《史纂》“韓 邪  蛉耍 怕坊   輝魯醵丈保 蘚1竟灘瘓 病br />
    《昨非庵日纂》︰ 泄顯吧階  允ΣG偕行。至東村別墅,宛然鄉井,見林薄中一牧童歌曰︰“朝出耕田暮飯牛,林泉風月共悠悠。九重雖竊阿衡貴,爭得功名到白頭?”趙呵曰︰“平章在此,誰敢唐突!”跡牧童至草廬,屏上有詩雲︰“玉津園內行天討,怨血空啼杜宇紅。”後韓為史誅于玉津園。

    《方岩文集》︰王居安《乞誅殛韓 惺琛紡讜疲骸巴  氖諞越陬幔 棗 薌 詮  4叢焱エ藎 鵓  碇 劍謊 中ρ裕 刮派裼 !br />
    《四朝聞見錄》︰賣漿者敲其盞以喚人曰︰“冷底吃一盞。”“冷”謂韓,“盞”謂斬也。

    《筆麈》︰韓 諧鍪κ  曰謔 跡 黽也貧 蛞災耍 既順質楦敖鵯蠛停 瘓共幻庥諍 住br />
    《蓉塘詩話》︰宋開禧三年十二月,史彌遠殺韓 杏謨窠蛟埃 兄悸計浼易省8呔磐蚴 疲骸扒逑 綽疾臼保 叢黨褂癲尾睢E勻瞬蝗燙敘模 滔蚪鵒教 Α!案︰《野語》、《史纂》皆作三年十一月,《蓉塘詩話》作開禧三年十二月。“二”字殆誤]

    《經筵玉音問答》︰隆興元年五月三日晚,侍上于後殿之內閣,蒙出示答金人書,命余坐于側草換書。時將日暮,旨喚內侍廚司“滿頭花”辦酒。案︰此知南宋內侍廚司亦用廚娘,惟此等名號加之 墟  恕br />
    《D谷漫錄》︰京師中下之戶,每育女則愛護之,稍長,則隨其姿質教以藝業,用備士大夫采擇娛侍。名目不一,就中廚娘最為下色,然非極豪貴家不可用。

    蝶訪閱《續世說》,謂李義府多取人奴婢。及敗,一時奔散,各歸其家。無名氏作露布,榜之通衢,有雲︰“混奴婢而亂放,各識家而競入。”觀此則韓 兄 炬  猩躚傘W怨偶樾鞍芡觶 涑齔筧繅徽摶病br />
    ◎賈似道貶循州,鄭虎臣請行。時侍妾尚數十人,鄭悉屏去之,奪其寶玉,徹轎蓋,暴行于秋日中,令舁轎夫唱杭州歌以謔之,辱之備至。至古寺中,壁有吳潛南行所題字,鄭呼似道曰︰“賈團練,吳丞相何以至此!”賈慚不能對。[正藏書]

    《桐江集•木棉怨序》︰賈似道南竄,猶攜所謂王生、沈生者自隨,二生天下絕色也。木棉庵既殂,二生再展入北,後南還。善事貴人,巧技藝,拙女功,願再蠰人為妾。因寫之樂府,以為世戒。

    《詞苑叢談》︰賈秋壑既安置循州,有無名氏題似道壁雲︰“去年秋,今年秋。湖上人家樂復憂,西湖依舊流。/吳循州,賈循州。十五年間一轉頭,人生放下休。”吳,謂履齋也。初,吳履齋循州安置,賈除劉宗申知循州,陰使害之。後賈亦循州安置,經漳州木棉庵,為鄭虎臣錘死。時賈客趙介如守漳,致祭辭雲︰“嗚呼!履齋死粵,死于宗申;先生死閩,死于虎臣。”只十八字,而哀激之悃,無往不復之意,悉寓其中,可與是詞井垂。秋壑敗師亡國後,湯西樓亦有詩雲︰“檀板歌殘陌上花,過牆荊棘刺檐牙。指揮已失鐵如意,賜予寧存玉闢邪。破屋春歸無主燕,空池雨產在官蛙。木棉庵外尤愁絕,月黑夜深聞鬼車。”

    《勿軒集》︰賈相《葛嶺行》有雲︰“望塵拜者頌元老,伊尹周公所不如。豈知一旦事瓦裂,銀鐺鐵鎖載以驢。”

    《山房隨筆》︰似道敗後,有題葛嶺詩雲︰“樓台突兀妓成圍,正是襄樊失援時。王氣暗隨檀板歇,江聲流入玉簫悲。姓名不在功臣傳,家廟徒存御賜碑。誤國誤民還自誤,滿庭秋草露垂垂。”

    《于忠肅公集》賈平章故第詩雲︰“豪華汩沒幾星霜,廢宅空遺孔道旁。鼠跡印塵盈故榻,燕巢經雨落空梁。紫雲影斷人千古,金谷花殘夢一場。世事興衰只如此,啼鴉不必怨斜陽。”

    《臨海縣志》︰嗚呼!宋室之亡,天台賈似道則男妖。

    《錢塘遺事》︰賈似道當國時,陳藏一作詠雪《念奴嬌》詞以譏之。[案︰此詞起句即“沒巴沒鼻,霎時間做出,漫天漫地”也,詞語近俚不錄。

    《姑甦志》︰鄭虎臣,殺賈似道者,吳人也。其家居第甚盛。號“鄭半州”,四時飲饌各有品目,著《集珍日用》一卷,《元夕閏燈實錄》一卷。

    《芝園前集》︰賈師憲竄逐時,朝廷命王孟孫簿錄其家,石刻《蘭亭》多至八千匣。

    《東山談苑》︰王黼,黃雀自地積至棟,凡滿三楹;蔡京,蜂兒蜜三十七秤;童貫敗後,劑成理中丸幾千斤;賈似道籍沒,果子庫糖霜數百甕,官吏以不可久留,難載帳冊,輦沈湖中。

    蝶訪閱《天水冰山錄•趙懷玉序》有雲︰“夫財猶脂也,以脂涂地,履之鮮不至于傾跌。況外有僉人宵小,迎合以贊其奸;內有驕子豪奴,怙縱以濟其欲。其能卓自樹立者,有幾人哉?雖然,人即富貴,同此耳目口鼻之具而已,方丈之供,饜飫不過果腹;萬間之廈,偃仰不過容膝。不能日食百牢,身衣千襲也。而顧晝夜孳孳干沒不已者,特夸多斗靡,務快一時心志。以為不若是,則權不足以脅人,富不足以甲眾。元載之鐘乳五百兩,胡椒八百石,似道之《蘭亭》石刻八千匣,胥此意也。語雲腹饕餮,為人之膏,亦可哀矣。”總之,咎由自取,孽非他作,方知富貴難保始終。南唐劉承勛,窮奢極侈,蓄妓樂數千。一妓價數十萬,教以藝,又數十萬服飾稱之。後歸京,乞食凍餓死。“黃金用盡教歌舞,留與他人樂少年。”奸雄身後之事,舉無足深惋矣。

    ◎殿中侍御史杜莘老上言曰︰臣聞自古方伎之臣,雖不可廢,而小人罪惡之極則不可容。今有微賤小人,粗明診視,憑恩恃寵,肆其奸惡。在王法不可容恕,臣焉得不論乎!謹按︰昭慶軍承宣使致仕王繼先,初系賤工,負擔喝藥。因奴事秦檜,入拜其妻,敘為兄弟,夤緣薦引,遂得以薄術供奉陛下。及顯仁皇後間餌其藥,特賜寵遇,而繼先恃恩寵,二十餘年恣為奸惡。臣子上體聖意,不敢論列。今者伏遇陛下,威斷赫然,埽除蠹弊,在臣豈容緘默,使之漏網?請為陛下陳之︰繼先於都城廣造第宅,多侵官司地分,如陶家巷寨屋、豐樂橋宮第,皆被強佔起蓋房廊,收領賃直。又蒲橋之傍有古運河,繼先因廣宅基,遂填塞其上。其宅周回侵佔民居數百家,及官街二條。見今屋宇台榭皆高廣宏麗,都人謂之快樂仙宮,可謂僭侈矣。又佔臨安府從官宅二所,一所與其弟繼善,一所作解庫,其罪不容誅一也。有軍人李彥者,最為桀黠,繼先用為提轄,專探下戶婦女有姿色者,百端作計,必強取之以為侍妾。雖有婚姻,一切不顧。及李彥犯罪,臨安府斷罪,入吏魏某及董安中、劉永清等為干辦,強買益多。如宋念一之女榮娘、萬八娘之女勝奴、興奴之類,方其初買也,不支與錢;及其年滿也,又不放出。至如鎮江府姓張姓李二娼家女童,妙於歌舞,詐作御前索取,至今尚在。諸女之父母怨恨入骨,無所告訴,其罪不容誅二也。繼先又於宅傍創一別館,專以收蓄匪人。繼先則蓄臨安府名妓劉榮奴,其子悅道則蓄金盼盼,父子聚,傷風敗教。又令所買妓女時作歌樂,及聞淵聖皇帝升遐,舉家仍復燕飲,乃令妓女舞而不歌,舉手頓足為戲,名為啞樂。其罪不容誅三也。[案︰杜莘老上言王繼先十罪,此從疏首並前三條照錄。以下摘錄四條、九條及疏尾]繼先又於湖州地名舊館,別創大第。工畢之日,遂自都下載見錢二十萬貫前往排垛,謂之鎮宅錢。又珠子行人姓任者,往年不幸,繼先使人收其珠鋪珠子,約十萬餘緡,其姐累次懇請,繼先不還。臣愚伏望陛下,特賜睿斷,將王繼先編管嶺外。其本身及其子孫冒受官爵,盡行褫奪。其第宅財物田產,皆民之脂膏,及贓污貨賂所積,乞委臨安府及諸州所屬盡行檢估,籍沒入官以贍軍。將其強買奴婢盡行放還被苦之家。行下諸處寺院,將所立生祠亭台即日毀拆,以去國家之蠹,以除斯民之害,以快天下之公議。幸甚。奉聖旨︰王繼先依舊致仕,令福建路居住。子孫並勒停。臨安府內外第宅房廊田園,有司盡行拘籍。強買奴婢,日下放還令逐便。諸寺院所立生祠亭台,一切毀拆。[三朝北盟會編]

    《H史》︰余稚年入閩過福,聞有黑虎王醫師者,富甲一郡。問之,則繼先之別名也。初,秦檜擅權而未張,頗賂上左右以固寵,繼先實表里之。當其盛時,勢焰與檜挈大張。檜欲貴其姻族不自言,每請進繼先之黨與官。繼先亦乘間為檜請,諸子至列筵閣,金紫盈門。R顧賕賂,攘市便腴,抑民子女為妾侍,罪不可勝紀,而依憑城社,中外不敢議者三十年。後杜莘老上疏,列其十罪,遂罷朝使。詔繼先居于福,子孫勒停,都城田宅皆沒官,奴婢之強蠰者從便。令下,中外大悅。繼先以先事聞詔,多藏遠徙,故雖籍不害為富也。迄今,其故居華棟連甍,猶號巨室。一傳而子孫蕩析至不能家,或者謂其致不以道,宜其厚亡。

    《中興遺史》︰繼先世為醫,其祖以賣黑虎丹得名,號“黑虎丹王家”。繼先為人奸黠,喜諂佞,善褻狎。自建炎初以醫藥得幸,嘗勸上服仙靈脾。議者謂仙靈脾者,亦名淫羊藿,雖強陽,然久服令人精清。按《方論》,精清者子不成。繼先獨不以為然。繼先遭遇紹興中,富與貴冠絕人臣。諸路大帥承順下風,莫敢忤。其權勢之盛,與秦檜相埒;張去為以下,尤不足道。繼先處富貴之極,未嘗見一正人端士。時設飲饌招教坊樂人,酒酣,視繼先為儕輩恣狎,而繼先亦無忤。

    案︰《廣群芳譜》“淫羊藿,一名仙靈脾。”繼先蓋隱本名而稱別名也。《遺史》當雲仙靈脾即淫羊藿。

    蝶訪曰︰“諸苦所因,貪欲為本。”此《圓覺經》語也。堆金積玉,來處要明。越分過求,餘殃在後。奈執迷不悟者多,能息心退步者有幾人哉!

    ◎太宗長子楚王元佐既病廢,次即昭成太子元僖封許王,最所鐘愛。尹開封府,擇呂端、張去華、陳載一時名臣為之佐。禮數優隆,諸王莫比,將有青宮之立。王豐肥,舌短寡言,娶功臣李謙溥佷女,[案︰《宋史》作李謙溥女]而王不喜之,嬖惑侍妾張氏號“張梳頭”,陰有廢嫡立為夫人之約。會冬至日,當家會上壽,張預以萬金令人作關捩金注子,同身兩用,一著酒,一著毒酒。來日蚤入朝賀,夫婦先上壽,張先斟王,次夫人。無何,夫婦獻酬,王互換酒飲而毒酒乃在王盞中。張立于屏風後見之,薅僮恪M躋漲   戀盥 屑淳跆逯謝橈床恢 恕2毀購兀 鏨下恚 煉  磐猓  砥陀詰兀 霾咭怨槎洹L 詡  矗 跫潭骷壩肺湓 本現巍一作“武克穎”。案︰《宋史》不及武]頃刻獄就,擒張及造酒注子人凡數輩,即以冬至日臠釘于東華門外。贈王為太子,府僚呂端、陳載俱貶官,而張去華已去官,旋以他事貶雲。去華之孫景山言,親見其詳。今《國史》載此事多微辭,惟言上聞之,停冊禮,命毀張之墳墓而已。[默記案︰《宋史》作毀張氏父母冢墓,以張氏曾有招魂葬父母事也]

    案︰《康熙字典》“蓿 直涮濉!都 稀紛庠們校 羰,與絕同,斷也。”

    蝶訪曰︰嬖惑侍妾,陰蓄廢嫡之謀,宜禍出不測矣。

    ◎紹興三十一年,劉武忠公都領鎮江諸軍,以十月五日發中軍前軍渡江,是夜宿揚川。員琦提舉一行事務,其素善一娼,為隊將李萬所據,心不平,托他事杖之二十。又慮其泄,明旦白劉公雲︰“李萬宿于妓館,已薄施罰責。”劉震怒曰︰“我一身抱病,不敢將婢妾供侍。萬何人,乃輒如此!”諭軍將擒入教場,且令安排劊子手。繼到彼,問之曰︰“汝安得亂我軍政?”未及對,即斬之。又問︰“萬屬何軍?”琦對曰︰“系中軍第十一隊將。”時本軍統制王明在側,呼謂曰︰“這把刀是汝兩個合吃,且寄在汝處!”明趨下拜謝。十二月,劉公解兵柄,臥病甚篤,見李來窗下,聲若嘆息。左右悉見之。李公叱之曰︰“汝自干犯軍法,以國事行誅,實汝自取,尚何敢作祟!”殊不自顧,隨即帖然。聞者服劉之膽決。[夷堅志]

    蝶訪曰︰李萬偷一夕之歡,致膺顯戮。雖員琦挾私忿而告發,究之干犯軍法,罪實自取,與劉公何尤!人服劉之膽決,余服劉之令嚴。

    ◎紹興十六七年,李莊簡公在藤州,以書寄先君,有曰︰“某人汲汲求少艾,求而得之,自謂得計。今成一聚枯骨。世尊出來,也救他不得。”某人者,前執政,留守金陵,暴得疾卒,故雲“一聚枯骨”,出《神仙傳•老子篇》。[老學庵筆記]

    ◎吳,字晉卿,少沈毅有志節,知兵善騎射,讀書能通大義。帝以功高,授特進、開府儀同三司,遷四川宣撫使。晚節頗多嗜欲,使人漁色于成都,喜餌丹石,故得咯血疾以死。[宋史]

    《宋史》論吳與弟,智勇忠實,戮力同心,據險抗敵,卒保全蜀,以功名終,盛哉!然晚頗荒淫雲。

    《貢父詩話》︰太宗晚年燒煉丹藥,潘閬嘗獻方書。及太宗升遐,懼誅,匿舒州潛山寺為行者。

    《野客叢書》,今貴公子多蓄姬媵,倚重于區區之藥石,伐真氣而助強陽,非徒無益,反以速禍。雖明理君子,如韓公退之,有所不免。情欲之不可制如此,故士大夫以粉白黛綠喪身殞命者,何可勝數,前覆後繼,曾不知悟。

    蝶訪曰︰神慮澹則血氣和,嗜欲勝則疾疹作。多嗜欲者,水竭于下,火炎于上。後助以丹石,火竭水枯,陰陽偏勝。精耗而不得聚,血竭而不得行。發為消渴,凝為癰疽。百證俱見,此石之害也。恃丹石以為補助,實戕賊其本根,豈養身攝生之道哉?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古人已教我矣。

    ◎紹興庚午,台之黃岩妓有謝姓者,與姓楊者情好甚篤,為嫗所制,相約投之江。好事者為《望海潮》詞吊之雲︰“彩筒角黍,蘭橈畫舫,佳節競吊沅湘。古意未收,新愁又起,斷魂流水茫茫。堪笑又堪傷。有臨皋仙子,連璧檀郎。暗約同歸,遠煙深處弄滄浪。/倚樓魂已飛揚。共偷揮玉,痛飲霞觴。煙水無情,揉花碎玉,空余怨抑淒涼。楊謝舊遺芳。算世間縱有,不恁非常。但看芙蕖並蒂,他日一雙雙。”[詞苑叢談]

    ◎淳熙初,行都角妓陶師兒,與蕩子王生[《西湖游覽志余]作王宣教]相眷戀,為姥所間。一日,王生拉師兒游西湖,迤邐更闌,舟人倦寢,泊淨慈寺藕花深處。王與陶相抱入水死。都人作《長橋月》、《短橋月》二調歌之,今不傳。[詞名集解]

    《順受老人詞》︰吳禮之,字子和,錢塘人。有《順受老人詞》五卷,《霜天曉角》題注︰“王生、陶氏,月夜共沈西湖,賦此吊之︰連環易闕,難解同心結。痴呆佳人才子,情緣重,怕離別,意切人路絕。共沈煙水闊,蕩漾香魂何處?長橋月,短橋月。”

    《南宋雜事詩》注︰按《西湖志》據《癸辛雜識》載王陶事,但雲“都人作‘長橋月,短橋月’以哀之”,不記全篇,且不知作者姓字,得吳詞可以補之。《花庵絕妙詞選》載吳詞作“斷橋”,是斷橋可名“短橋”也,前此未聞。

    《南宋雜事詩》,錢塘符曾幼魯有詩詠其事曰︰“斷橋月即短橋時,夜夜荷風渡柳絲。蕩漾香魂向何處,試听順受老人詞。”

    《清波小志》︰長橋,以王生、陶師兒事,俗稱“雙投橋”。元時,馮士頤《竹枝詞》曰︰“日相從,好個南峰與北峰。再看雙投橋下水,新開兩朵玉芙蓉。”

    《淨慈寺志》︰僧濟顛,常為陶師兒作起棺文、下水文。

    ◎陰陽家流窮五行之數術,不可謂無。或一切听之,反棄人事,斯惑矣。先魯公,生慶歷丁亥年壬寅月壬辰日辛亥時,幼時言命者多不取之。及逢時遇主,位極人臣,而後操術者爭談格局之高,可笑也。大觀改元,歲復丁亥,東都順天門內有鄭氏,貸粉于市,家頗贍給,俗號“鄭粉家”,偶于正月五日亥時生一子,年月日時,適與魯公合。其家大喜,極意撫愛,謂必大貴。鄉人亦為之傾悚。長則恣其所為,斗雞走狗,一切弗禁也。迨年十有八,當春末,攜妓從浮浪人躍馬游金明池。晚自苑中歸時已大醉矣,馬忽駭,躍入波水中,浸而死。[鐵圍山叢談]

    蝶訪曰︰人莫知其子之惡,古諺已雲然矣。沿及今世,浮浪子弟奇嫖淫賭,因此敗產傾家,因此致疾喪命。所聞所見,無處無之,皆由為父母者溺愛不明,不先教誡,恣其所為,又何嘗計其命之貴賤哉!

    ◎曹襄悼利用既忤宦者,明年,會其佷I在真定因侍婢與中饋爭寵嫁出之,而I猶過其家不已。其夫不勝憤。因I衩衣衣澹黃襖子入其家,而其夫山呼,I倉卒不知避。宦者為走馬奏之,即倡言I與其叔利用謀不軌。差王博文勘其事。鍛煉既成,以大鑊煎油,拉I烹之。至今都監之廨凶不可入,蓋I之冤魄猶在也。[默記]

    《南部新書》︰沈詢有嬖妾,其妻害之,私以配內豎歸秦,詢不能禁;既而妾猶侍內,歸秦恥之,而挾刃伺隙殺詢及其夫人于昭義使衙。是日,詢嘗宴府中賓友,乃更歌著詞令曰︰“莫打南來雁,從他向北飛。打時雙打取,莫遣兩分離。”及歸而夫妻並命,時咸通四年。

    蝶訪曰︰漁色宣淫,濫及婢侍,鮮有不及于禍害者。況室有悍妒陰鷙之妻,爭寵構怨,取禍尤速。若曹I者,禍本自索,至誣以謀叛,則太過矣。要亦自與人以可乘之隙耳。余閱《南部新書》載唐沈詢惑志舊歡,其取禍之由與曹I同,故附錄之。


如果你對宋艷有什麼建議或者評論,請 點擊這里 發表。
重要聲明︰典籍《宋艷》所有的文章、圖片、評論等,與本站立場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