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觀禮經,聖人之教︰箕帚匕箸,咳唾唯諾,執燭沃盥,皆有節文,亦為至矣。但既殘缺,非復全書;其有所不載,及世事變改者,學達君子,自為節度,相承行之,故世號士大夫風操。而家門頗有不同,所見互稱長短;然其阡陌,亦自可知。昔在江南,目能視而見之,耳能听而聞之;蓬生麻中,不勞翰墨。汝曹生于戎馬之閑,視听之所不曉,故聊記錄,以傳示子孫。
趙曦明曰︰「禮記曲禮上︰『凡為長者糞之禮,必加帚于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以箕自鄉而Q之。』」
趙曦明曰︰「禮記曲禮上︰『飯黍毋以箸。』」
趙曦明曰︰「禮記內則︰『在父母舅姑之所,不敢噦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視,不敢唾 !弧 br />
趙曦明曰︰「禮記曲禮上︰『摳衣趨隅,必慎唯諾;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案︰鄭玄注︰「慎唯諾者,不先舉,見問乃應。」
趙曦明曰︰「禮記少儀︰『執燭,不讓不辭不歌。』」盧文曰︰「管子弟子職︰『昏,將舉火,執燭隅坐,錯總之法︰橫于坐所,櫛之遠近,乃承厥火,居句如矩,蒸間容蒸,然者處下,捧碗以為緒,右手執燭,左手正櫛,有墮代燭。』案︰櫛亦作簦 街蚪 恍饕嘀蛑 病6椋 胍玻 胊蛞滓蝗舜 ! br />
趙曦明曰︰「禮記內則︰『進盥,少者奉盤,長者奉水,請沃盥;盥卒,授巾,問所欲而敬進之。』」
「節文」,各本皆作「節度」,涉下文而誤,今從宋本。禮記坊記曰︰「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史記禮書︰「事有宜適,禮有節文。」此顏氏所本。
風操,謂風度節操。晉書裴秀傳︰「少好學,有風操。」又王劭傳︰「美姿容,有風操。」
後漢書皇甫規傳︰「劉佑、馮緄、趙典、尹勛,正直多怨,流放家門。」南史蕭引傳︰「引曰︰『吾家再世為始興郡,遺愛在人,政可南行,以存家門耳。』」家門,猶今言家庭。
阡陌,即途徑義。漢書敘例︰「澄蕩愆違,審定阡陌。」法書要錄十王羲之帖雲︰「前試論意,久欲呈,多疾,憒憒,遂忘,致今送;願因暇日,可垂試省。大期賢達興廢之道,不審謂粗得阡陌否?」藝文類聚二引李 雷賦︰「來無轍跡,去無阡陌。」宋書王微傳,微以書告弟僧謙靈曰︰「書此數紙,無復詞理,略道阡陌,萬不寫一。」廣弘明集十六範泰與謝侍中書︰「見熾公阡陌如卿;問棲僧于山,誠是美事。」宋書鄭鮮之傳載滕羨仕宦議雲︰「舉其阡陌,皆可略言矣。」南齊書張融傳載融門律自序︰「政以屬辭多出,比事不羈,不阡不陌,非途非路耳。」以「阡陌」與「途路」對文,其義可知。
趙曦明曰︰「荀子勸學篇︰『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亦見大戴禮記。」器案︰大戴禮記見曾子制言上,又見說苑談叢篇及論衡程材、率性二篇。
翰墨,謂筆墨。文選楊子雲長楊賦序︰「上長楊賦,聊因筆墨之成文章,故藉翰林以為主人,子墨為客卿以諷。」
注︰「韋昭曰︰『翰,筆也。』梁簡文帝昭明太子集序︰「
下國遠征,殷勤于翰墨。」器案︰此兩句文義不貫,疑當作「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不勞翰墨」,今本脫二句八字,義不可通。大戴禮曾子制言上︰「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與之皆黑。」是其證。抑或「翰墨」是「繩墨」之誤,言蓬生麻中,不勞繩墨而自直,即不扶自直之意也。
「錄」字宋本無,各本俱有,今據補。
禮曰︰「見似目瞿,聞名心瞿。」有所感觸,惻愴心眼;若在從容平常之地,幸須申其情耳。必不可避,亦當忍之;猶如伯叔兄弟,酷類先人,可得終身腸斷,與之絕耶?又︰「臨文不諱,廟中不諱,君所無私諱。」益知聞名,須有消息,不必期于顛沛而走也。梁世謝舉,甚有聲譽,聞諱必哭,為世所譏。又有臧逢世,臧嚴之子也,篤學修行,不墜門風;孝元經牧江州,遣往建昌督事,郡縣民庶,競修箋書,朝夕輻輳,幾案盈積,書有稱「嚴寒」者,必對之流涕,不省取記,多廢公事,物情怨駭,竟以不辦而還。此並過事也。
顏本注︰「瞿,音懼,驚也。出雜記。」趙曦明注亦引禮記雜記,並引鄭玄注曰︰「似謂容貌似其父母,名與親同。」
「耳」,宋本作「爾」。器案︰世說新語任誕篇︰「桓南郡被召作太子洗馬,船泊荻渚;王大服散後,已小醉,往看桓。桓為設酒,不能冷飲,頻語左右,令溫酒來。桓乃流涕嗚咽,王便欲去。桓以手巾掩淚,因謂王曰︰『犯我家諱,何預卿事?』王嘆曰︰『靈寶故自達。』」桓南郡謂桓玄,玄父溫,故以王令左右「溫酒」,為犯其家諱,而流涕嗚咽也。
文見禮記曲禮上,鄭玄注雲︰「君所無私諱,謂臣言于君前,不闢家諱,尊無二;臨文不諱,為其失事正;廟中不諱,為有事于高祖,則不諱曾祖以下,尊無二也,于下則諱上。」
「益知」,各本皆作「蓋知」,今從抱經堂校定本校改。
吳梅曰︰「消息謂時地。」器案︰本書文章篇︰「當務從容消息之。」書證篇︰「考校是非,特須消息。」是消息為顏氏習用語。尋漢、魏、六朝人消息都作斟酌義用。古鈔本玉篇水部消下雲︰「
野王案︰消息猶斟酌也。」類聚五十五杜篤書 常骸賦凶鷲咧 烈猓 └呦露 !構盼腦粉 滓琶 椋骸趕 お旯 骱腿晏濉!剮 渮 俟僦咀 縊淄 骸肛惱擼 ∫玻環蛘擼 騁玻謊韻 儺眨 涓騁邸!購蠛渮櫓︰氪 懷瀉蠛渮椋骸趕 Ⅳ碭常 環晨痢!菇 榛 醬 骸傅窞眾 ㄔ唬骸洪 韻 匏 恰!弧孤皆樸冑制皆 椋骸感殖S 渥魘 模 牢醋鞔瞬苡錚 糲 ⊥ 感摯墑宰髦 !褂衷疲骸岡傅比障 !菇 檳餃莩 せ牽骸賦 率橐楦慈廡蹋骸浩淞畈┤懇焉喜慰季墑攏 纜佬碳昂骸ぐ骸 閃睿 鏊穡 槌裳嗦傘!弧顧問櫫鹺氪 骸負 鮮檠裕骸閡壅僦 Γ 婧蹕 !弧刮渮樗沾麓 骸復倫嘈辛 踮 樵唬骸荷莆 擼 叵 が幣耍 史臣蛑 小!弧褂執薰獯 鴻傳︰「鴻大考百寮議︰『
雖明旨已行,猶宜消息。』」義俱用為斟酌。
吳梅曰︰「走謂避匿也。」器案︰南史謝超宗傳︰「道隆武人無識,正觸其父名,曰︰『旦侍宴至尊,說君有鳳毛。』超宗徒跣還內。道隆謂檢覓毛,至 待不得,乃去。」又王慈傳︰「謝鳳子超宗嘗候僧虔,仍往東齋詣慈,慈正學書,未即放筆。超宗曰︰『卿書何如虔公?』慈曰︰『慈書比大人,如雞之比鳳。』超宗狼狽而退。」又王亮傳︰「時有晉陵令沈m之,性粗疏,好犯亮諱,亮不堪,遂啟代之。m之怏怏,乃造坐雲︰『下官以犯諱被代,未知明府諱若為攸字,當作無 尊傍犬,為犬傍無 尊?若是有心攸?無心攸?乞告示。』亮不履下床跣而走。m之撫掌大笑而去。」此之聞諱而徒跣,而狼狽,而跣走,即之推所謂顛沛而走也。
御覽五六二引「梁」作「近」。趙曦明曰︰「梁書謝舉傳︰『舉字言揚,中書令覽之弟,幼好學,能清言,與覽齊名。』」
類說「哭」作「忌」。案︰齊東野語四避諱︰「梁謝舉聞家諱必哭。」即本此文。
各本俱無「有」字,宋本有,今從之。
盧文曰︰「案︰南史臧燾傳?載諸臧,無逢世名。」
趙曦明曰︰「梁書文學傳︰『臧嚴,字彥威,幼有孝性,居父憂,以毀聞。孤貧勤學,行止書卷不離于手。』」抱經堂本脫「也」字,今據各本補。
周書王羆王述傳論︰「述不隕門風,亦足稱也。」
趙曦明曰︰「梁書元帝紀︰『大同六年,出為使持節都督江州諸軍事、鎮南將軍、江州刺史。』」
趙曦明曰︰「隋書地理志︰『九江郡舊曰江州。』『豫章郡統縣四。』有建昌縣。」
「箋」,從宋本、鮑本;余本及事文類聚後三、天中記二四作「箋」,盧文曰︰「箋,亦作箋,博物志︰『鄭康成注毛詩曰箋,毛公嘗為北海相,鄭是此郡人,故以為敬。』案︰文選所載箋,皆與王侯書,蓋表之次也。」
盧文曰︰「輻輳,言如車輻之聚于轂也。老子︰『三十輻共一轂。』」
姜宸英湛園札記一︰「齊高元榮學尚有文才,長于幾案。又薛慶之頗有學業,閑解幾案。幾案恐是案牘解。」吳承仕?齋讀書記曰︰「今名官中文件簿籍為案卷,或曰案件,或曰檔案,亦有單稱為案者,蓋文書計帳,皆就幾案上作之,後遂以幾案為文件之稱。此事蓋起于南北朝,北史︰『高元榮有文才,長于幾案。』又︰『薛慶之頗有學業,閑解幾案。』又︰『邢昕號有才藻,兼長幾案。自孝昌之後,天下多務,世人競以吏事取達,文學大衰。』又︰『世隆留心幾案,遂有了解之名。』凡雲幾案者,皆指律令程序掾史簡牘言之。其實文章學問,亦幾案間事也;其時,乃以幾案與文學對言,明以幾案為吏事之專名,蓋已久矣。」
器案︰唐劉駕上巳日詩︰「物情重此節。」物情,即謂人情。古代謂人為物,國語周語︰「女三為粲,今以美物歸汝,而何德以堪之。」美物謂美人也。史記周本紀︰「紂大說曰︰『此一物足以釋西伯。』」索隱︰「一物,謂?氏之美女也。」南齊書焦度傳︰「見度身形黑壯,謂師伯曰︰『真健物也。』」健物,猶言健兒,劉劭有人物志,即論人之作也。蓋單言之曰物,復言之則曰人物也。
近在揚都,有一士人諱審,而與沈氏交結周厚,沈與其書,名而不姓,此非人情也。
「沈與其書」,朱本作「沈氏具書」。
齊東野語四避諱︰「如揚都士人名審,沈氏與書,名而不姓,皆諛之者過耳。」即本之推此文。
凡避諱者,皆須得其同訓以代換之︰桓公名白,博有五皓之稱;厲王名長,琴有修短之目。不聞謂布帛為布皓,呼腎腸為腎修也。梁武小名阿練,子孫皆呼練為絹;乃謂銷煉物為銷絹物,恐乖其義。或有諱雲者,呼紛紜為紛煙;有諱桐者,呼梧桐樹為白鐵樹,便似戲笑耳。
類說、事文類聚後三、合璧事類續三無「換」字。盧文曰︰「如漢人以『國』代『邦』、以『滿』代『盈』、以『常』代『恆』、以『開』代『啟』之類是也。近世始以聲相近之字代之。」
沈揆曰︰「博有五白,齊威公名小白,故改為五皓。一本以『博』為『傳』者非。」案︰類說、事文類聚、天中記二四即作「傳」。趙曦明曰︰「宋玉招魂︰『成梟而牟呼五白。』王逸注︰『五白,博齒也。倍勝為牟。』『博』亦作『 』。」盧文曰︰「『齊桓』作『齊威』,此又宋人避諱改也。之推作觀我生賦雲︰『慚四白之調護,廁六友之談說。』乃以『四皓』為『四白』,此非有所諱,但取新耳。」
趙曦明曰︰「漢書淮南厲王傳︰『名長,高祖少子。』所出未詳。」盧文曰︰「案︰今淮南子凡『長』字俱作『修』。」李詳曰︰「高注淮南子序︰『以父諱長,故所著諸「長」字皆曰「修」。』」陳漢章說同。器案︰修琴之說,別無所聞。淮南修務篇︰「人性各有所修。」疑「琴」為「性」音近之誤。尋考工記鳧氏︰「鐘大而短,則其聲疾而短聞;鐘小而長,則其聲舒而遠聞。」爾雅釋樂作「
徒鼓鐘謂之修。」又疑「琴」為「鐘」連類而及之誤。然不能輒定也。又案︰齊東野語四避諱謂︰「韓退之辯諱︰『桓公名白,博有五皓之稱;厲王名長,琴有修短之目。不聞謂布帛為布皓,腎腸為腎修。』」即本之推此文,而以為韓文,蓋記憶偶疏耳。
趙曦明曰︰「梁書武帝紀︰『高祖武皇帝諱衍,字叔達,小字練兒。』」器案︰慧琳一切經音義十四大寶積經第八十二卷︰「阿練兒,梵語虜質不妙,舊雲阿蘭,唐雲寂靜處也。」蕭梁多以佛典取名,則阿練之名本于大寶積經也。又案︰齊東野語四避諱︰「梁武帝小名阿練,子孫皆呼練為白絹。」「絹」上有「白」字。
「銷煉」,鮑本作「銷練」,不可從;類說作「銷煉」,同。
類說、事文類聚「紛煙」作「紛 」。
宋本「耳」作「爾」。盧文曰︰「案︰趙宋之時,嫌名皆避,有因一字而避至數十字者,此末世之失也。」
周公名子曰禽,孔子名兒曰鯉,止在其身,自可無禁。至若衛侯、魏公子、楚太子,皆名蟣虱;長卿名犬子,王修名狗子,上有連及,理未為通,古之所行,今之所笑也。北土多有名兒為驢駒、豚子者,使其自稱及兄弟所名,亦何忍哉?前漢有尹翁歸,後漢有鄭翁歸,梁家亦有孔翁歸,又有顧翁寵;晉代有許思妣、孟少孤︰如此名字,幸當避之。
周公之子魯公名伯禽,見史記魯周公世家。
盧文曰︰「家語本姓解︰『十九娶宋之怨偈希 凰甓 恪S闃 玻 痴壓 岳鷯憒涂鬃櫻豢鬃尤倬 停 室蠣 煥穡 植 恪!弧 br />
類說無「衛侯」二字。
趙曦明曰︰「史記韓世家︰『襄王十二年,太子嬰死,公子咎、公子蟣虱爭為太子,時蟣虱質于楚。』案︰戰國策韓策作『幾瑟』,此所雲則未詳。」郝懿行曰︰「『魏』當作『韓』。」亦引史記文為證。器案︰淮南子說林篇︰「頭虱與空木之瑟,名同實異也。」高誘注︰「頭中虱,空木瑟,其音同,其實則異也。」據此,則古人以瑟虱同音通用,此荀子正名所謂「惑于用名以亂實」者也。
器案︰荀子議兵篇言世俗之善用兵者,有燕之繆蟣,命名亦同此類,足證春秋、戰國時,以蟣虱命名者不少矣。
趙曦明曰︰「史記司馬相如傳︰『蜀郡成都人也,字長卿。少時,好讀書,學擊劍,故其親名之曰犬子。』」
李慈銘曰︰「案︰晉書︰『王修,字敬仁,小名荀子,太原晉陽人。』顏氏所稱狗子,即其人也。六朝人往往以苟、狗通用,如張敬兒本名苟兒,其弟名豬兒,及敬兒貴後,齊武帝為名,傍加『?』字作『敬』。梁世何敬容自書名,往往大作『苟』小作『?』,大作『父』小作『口』,人嘲之曰︰『公家狗既奇大,父亦不小。』是皆以『苟』為『狗』之證。敬本從,音急,說文︰『自急敕也。』與從膉妣e迥殊,六朝已不講字學如此。」李詳曰︰「世說新語文學篇︰『許掾年少時,人以比王苟子。』劉孝標注︰『苟子,王修小字。』南朝俗字,有假『苟』為『狗』者,何敬容曾為人所戲『苟子』,即『狗子』。」陳漢章說同。器案︰張敬兒,南齊書有傳。
林思進先生曰︰「如名狗子,則連及父為狗之類。」
類說引「駒」作「狗」。郝懿行曰︰「桂未谷繆篆分韻有趙豬、王豬、筐豬等名,又有尹豬子印,又有張狗、左狗等印。」器案︰魏書釋老志有涼州軍戶趙苟子。宋俞成螢雪叢說一曰︰「今人生子,妄自尊大,多取文武富貴四字為名,不以希顏為名,則以望回為名,不以次韓為名,則以齊愈為名,甚可笑也。古者命名,多自貶損,或曰愚曰魯,或曰拙曰賤,皆取謙抑之義也。如司馬氏幼字犬子,至有慕名野狗,何嘗擇稱呼之美哉?嘗觀進士同年錄,江南人習尚機巧,故其小名多是好字,足見自高之心;江北人大體任真,故其小名,多非佳字,足見自貶之意。」案︰尊大與謙抑之說,足補此書所未備。
趙曦明曰︰「漢書尹翁歸傳︰『字子兄,平陵人,徙杜陵。』注︰『兄讀曰況。』」
趙曦明曰︰「未詳。」
孫志祖讀書脞錄續編三曰︰「案︰許柳子永,字思妣,見世說政事篇。」李慈銘、李詳、陳漢章、嚴式誨、劉盼遂說同。
盧文曰︰「晉書隱逸傳︰『孟陋,字少孤,武昌人。』」孫志祖說同。李詳曰︰「世說棲逸篇注︰『袁宏孟處士銘︰「處士名陋,字少孤。」』」陳漢章說同。嚴式誨曰︰「經典釋文敘錄︰『論語孟整注,十卷。一雲孟陋。陋字少孤,江夏人,東晉撫軍參軍,不就。』」器案︰御覽五四引晉中興書︰「孟陋,字少孤,少而貞潔,清操絕倫,口不言世事,時或漁弋,雖家人亦不知所之。太宗輔政,以為參軍,不起。桓溫躬往造焉,或謂溫宜引在府,溫嘆曰︰『會稽王不能屈,非敢擬議也。』陋聞之,曰︰『億兆之人,無官者十居其九,豈皆高士哉?我病疾,不堪恭相王之命,非敢為高也。』」又通典引孟陋難孫放事。
今人避諱,更急于古。凡名子者,當為孫地。吾親識中有諱襄、諱友、諱同、諱清、諱和、諱禹,交疏造次,一座百犯,聞者辛苦,無l賴焉。
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無「凡」字,今從宋本;事文類聚亦無「凡」字。
親識,六朝人習用語。陶淵明形贈影詩︰「親識豈相思。」謝惠連順東西門行︰「華堂集親識。」
宋本、類說、事文類聚無「諱友」二字,今從余本。
「諱同」,宋本、類說、事文類聚作「諱周」。
盧文曰︰「『交疏』當為『疏交』,故容有不識者。疏如字讀。一雲交往書疏,則當音所去切。造次,倉猝也。」器案︰盧前說是,交疏指相交之疏遠者,類說、事文類聚引亦作「交疏」。論語里仁篇︰「造次必于是。」
「l」,程本、胡本作「J」。盧文曰︰「廣韻︰『l,落蕭切。』亦作聊,本或作『J』,非。」郝懿行曰︰「l,音聊,玉篇雲︰『賴也。』集韻雲︰『無l賴也。』」器案︰汪琬堯峰文鈔題歐陽公集︰「古人為文,未有一無所本者,如韓退之諱辯本顏氏家訓。」即指此。
昔司馬長卿慕藺相如,故名相如,顧元嘆慕蔡邕,故名雍,而後漢有朱倀字孫卿,許暹字顏回,梁世有庾晏﹞、祖孫登,連古人姓為名字,亦鄙事也。
趙曦明曰︰「見史記本傳。」器案︰史記司馬相如傳︰「相如既學,慕藺相如之為人,更名相如。」藺相如,史記有傳。嵇康與山巨源絕交書︰「長卿慕相如之節。」亦用此事。
沈揆曰︰「三國志︰『顧雍,字符嘆,以其為蔡邕所嘆。』一本作『元凱』者,非。」盧文曰︰「『雍』與『邕』同。」邕,後漢書有傳。
「朱倀」,原作「朱張」,今據孫志祖說校改。孫氏讀書脞錄續編三︰「『朱張』當作『朱倀』,倀字孫卿,見後漢書順帝紀注。」器案︰後漢書順帝紀︰「永建元年,長樂少府朱倀為司徒。」注︰「朱倀,字孫卿,壽春人也。」又來歷傳︰「大中大夫朱倀。」又丁鴻傳︰「門下由是益盛,遠方至者數千人,彭城劉愷、北海巴茂、九江朱倀,皆至公卿。」又劉愷傳︰「倀能說經書,而用心褊狹。」又周舉傳︰「後長樂少府朱倀代合為司徒。」風俗通義十反篇︰「司徒九江朱倀,以年老為司隸虞詡所奏。」字俱作「倀」,今據改正。
趙曦明曰︰「未詳。」器案︰北齊書恩幸和士開傳有士曾參,亦連孔丘弟子姓為名字者。
錢大昕曰︰「案︰梁書文學傳︰『庾仲容幼孤,為叔父泳所養。初為安西法曹行參軍,泳時已貴顯,吏部尚書徐勉擬泳子晏嬰為宮僚,泳垂泣曰︰「兄子幼孤,人才粗可,願以晏嬰所忝回用之。」』」孫志祖說同。
孫志祖讀書脞錄續編三曰︰「祖孫登,見陳書徐伯陽傳。」器案︰陳書徐伯陽傳︰「伯陽與中記室李爽、記室張正見、左戶郎賀徹、學士阮卓、黃門郎蕭詮、三公郎王由禮、處士馬樞、記室祖孫登、比部賀循、長史劉刪等為文會之友。」(又見南史徐伯陽傳)又侯安都傳︰「自王琳平後,安都勛庸轉大,又自以功安社稷,漸用驕矜,數招聚文武之士,或射馭馳騁,或命以詩賦,第其高下,以差次賞賜之︰文士則褚介、馬樞、陰鏗、張正見、徐伯陽、劉刪、祖孫登,武士則蕭摩訶、裴子烈等,並為之賓客,齋內動至千人。」即此人也。之推雲梁世,則祖孫登亦由梁入陳者。
「鄙事」,宋本作「鄙才」,今從余本。論語子罕篇︰「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此之推所本。器案︰南史孝義傳上︰「蔡曇智鄉里號蔡曾子,廬江何伯 兄弟,鄉里號為何展禽。」此則連古人姓名為品題,與此又別。
昔劉文饒不忍罵奴為畜產,今世愚人遂以相戲,或有指名為豚犢者︰有識傍觀,猶欲掩耳,況當之者乎?
趙曦明曰︰「後漢書劉寬傳︰『寬字文饒,嘗坐客,遣蒼頭市酒,迂久大醉而還;客不堪之,罵曰︰「畜產!」寬使人視奴,疑必自殺,曰︰「此人也,罵言畜產,故吾懼其死也。」』」李慈銘曰︰「案︰畜產字本當作『劉盼遂曰︰「按︰說文解字牛部︰『畜,畜牲也。』又部︰『畜產疫病也。』又部︰『也。』以上三辭,字異而音義同,皆漢人常語也。」
抱樸子行品篇︰「冒至危以僥幸,值禍敗而不悔者,愚人也。」
「當」,各本作「名」,今從宋本,少儀外傳下同。
近在議曹,共平章百官秩祿,有一顯貴,當世名臣,意嫌所議過厚。齊朝有一兩士族文學之人,謂此貴曰︰「今日天下大同,須為百代典式,豈得尚作關中舊意?明公定是陶朱公大兒耳!」彼此歡笑,不以為嫌。
盧文曰︰「曹,局也。」器案︰漢書龔遂傳有議曹王生,然續漢書百官志所載諸曹卻無之,蓋閑曹也。隋書李德林傳︰「遵彥追奏德林入議曹。」蓋亦沿漢官之舊。
盧文曰︰「平章雖本尚書,後世以為處當眾事之稱,唐以後遂以系餃。」李詳曰︰「杜甫詩目有『余與主簿平章鄭氏女子』語,朱鶴齡注引太平廣記『吾當為兒平章』語,蓋至唐猶用之。」陳漢章說同。器案︰平章猶言商討,後漢書蔡邕傳︰「更選忠清,平章賞罰。」北史李彪傳︰「平章古今,商略人物。」王梵志詩︰「有事須相問,平章莫自專。」義俱同。
各本句末有「乎」,今從宋本。趙曦明曰︰「魏都關中,齊承東魏都鄴。」劉盼遂曰︰「北齊書之推本傳︰『入周為御史上士。』此雲議曹,正指其事;然則關中舊意,即就周末並北齊之時而言,鄴都既下,故雲天下大同,不得尚作舊意。」器案︰劉說非是。此當隋時而言︰隋統一天下,結束南北對峙局面,故雲「大同」;雖都長安,即為新朝,故雲「豈得尚作關中舊意」;之推寫定家訓時已入隋,故記其事雲「近在議曹」也。
器案︰漢、魏、六朝人率以「明」字加于稱謂之上,以示尊重,如明公、明府、明將軍、明使君之等,不一而足。通鑒九四胡三省注曰︰「漢、魏以來,率呼宰輔岳牧為明公。」
「耳」,宋本作「爾」,今從諸本。趙曦明曰︰「史記越王句踐世家︰『範蠡去齊居陶,自謂陶朱公。父子耕畜廢居,致貲巨萬。生少子,及壯,而朱公中男殺人,囚于楚;公遣其少子往視之,裝黃金千鎰。且遣少子,長男固請行,不听。其母為言,乃遣長子。為書遺所善莊生,曰︰「至則進千金,听其所為,慎無與爭事。」長男至莊生家,發書進金,如父言。生曰︰「可疾去,慎無留,即弟出,勿問所以然。」莊生雖居窮閻,以廉直聞于國,自王以下皆師尊之;及朱公進金,非有意受也,欲成事後復歸之。長男不知其意,以為殊無短長也。莊生入見楚王,言︰「某星宿某,此則害于楚。」王曰︰「今為奈何?」生曰︰「獨以德為可以除之。」王乃使使者封三錢之府。楚貴人告長男曰︰「王且赦。」長男以為赦,弟固當出,復見莊生,生驚曰︰「若不去耶?」曰︰「固未也。初為弟事;弟今議自赦,故辭生去。」生知其意欲得金,曰︰「若自入室取金。」長男即取金持去。生羞為兒子所賣,乃入見楚王曰︰「臣前言某星事,王欲以修德報之。今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殺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錢賂王左右,王非恤楚國而赦,以朱公子故也。」王大怒,令殺朱公子。明日下赦令。長男竟持其弟喪歸,母及邑人盡哀之。朱公獨笑曰︰「吾固知必殺其弟也。彼非不愛弟,是少與我俱,見苦為生難,故重棄財。至如少弟者,生而見我富,豈知財所從來,故輕去之,非所惜吝。前日吾所為欲遣少子,固為其能棄財故也。長者不能,故卒以殺其弟,事之理也,無足悲者。吾日夜固以望其喪之來也。」』」
昔侯霸之子孫,稱其祖父曰家公;陳思王稱其父為家父,母為家母;潘尼稱其祖曰家祖︰古人之所行,今人之所笑也。今南北風俗,言其祖及二親,無雲家者;田里猥人,方有此言耳。凡與人言,言己世父,以次第稱之,不雲家者,以尊于父,不敢家也。凡言姑姊妹女子子︰已嫁,則以夫氏稱之;在室,則以次第稱之。言禮成他族,不得雲家也。子孫不得稱家者,輕略之也。蔡邕書集,呼其姑姊為家姑家姊;班固書集,亦雲家孫︰今並不行也。
趙曦明曰︰「後漢書侯霸傳︰『霸字君房,河南密人。矜嚴有威容,篤志好學,官至大司徒。』」盧文曰︰「王丹傳︰『丹征為太子少傅。時大司徒侯霸,欲與交友,及丹被征,遣子昱候于道,昱迎拜車下,丹下答之,昱曰︰「家公欲與君結交,何為見拜?」丹曰︰「君房有是言,丹未之許也。」』案︰此『孫』字『祖』字或誤衍。」案︰趙與?賓退錄四引此文,並雲︰「之推,北齊人,逮今七百年,稱家祖者,復紛紛皆是,名家望族,亦所不免。家父之稱,俗輩亦多有之,但家公家母之名少耳。山簡謂『年三十不為家公所知』,(案見晉書山簡傳)蓋指其父,非祖也。」左暄三余偶筆十︰「孔叢子︰『子高以為趙平原君,霸世之士,惜其不遇時也。其子子順以為衰世好事之公子,無霸相之才也。申叔問子順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論之矣;今子易之,是非安在?」』是對子而亦稱其父為家公也。」
類說「母為」上有「其」字。宋本及賓退錄四、實賓錄六引上「為」字並作「曰」。海錄碎事七上、事文類聚後二引二「為」字都作「曰」。趙曦明曰︰「魏志陳思王植傳︰『字子建,薨,年四十一。景初中詔撰錄所著凡百余篇。』」盧文曰︰「陳思王集寶刀賦序︰『家父魏王,乃命有司造寶刀五枚。』下文稱『家王』。又敘愁賦序︰『時家二女弟,故漢皇帝聘以為貴人,家母見二弟愁思雲雲。』又釋思賦序︰『家弟出養族父郎中伊。』」器案︰御覽六0八引魏文帝蔡伯喈女賦序︰「家公與伯喈,有管、鮑之好。」家公亦指其父操,詳後漢書列女董祀妻傳。
海錄碎事七上、合璧事類前二四無「其」字。趙曦明曰︰「晉書潘岳傳︰『岳從子尼,字正叔。性靜退不競,唯以勤學者述為事。永嘉中,遷太常卿。』今集後人所掇拾者,無家祖語。」器案︰晉書潘尼傳載乘輿箴雲︰「而高祖亦序六官。」尋尼祖勖作符節箴,當即在所序六官中,此雲「高祖」,當系「家祖」之訛。
「今」,各本作「及」,今從宋本,賓退錄、實賓錄、事文類聚引都作「今」。
盧文曰︰「猥人謂鄙人。」器案︰治家篇言「猥婿」,猥字義同,謂猥俗也。
「耳」,宋本作「爾」,今從余本。通鑒一一八胡三省注︰「魏、晉之間,凡人子者,稱其父曰家公,人稱之曰尊公。」
世父,謂伯父。儀禮喪服︰「世父母。」正義︰「伯父言世者,以其繼世者也。」爾雅釋親︰「父之弟,先生為世父。」郭注︰「世有為嫡者,嗣世統故也。」
盧文曰︰「儀禮喪服每言姑姊妹女子子,鄭注︰『女子子者,女子也,別于男子也。』疏雲︰『男子女子,各單稱子,是對父母生稱;今于女子別加一子,故雙言二子以別于男一子者。姑對佷,姊妹對兄弟。』」案︰事文類聚、合璧事類不重「子」字,非是。
趙曦明曰︰「後漢書蔡邕傳︰『邕字伯喈,所著詩、賦、碑、誄、銘、贊等,凡百四篇,傳于世。』」盧文曰︰「今蔡集未見有此語。」器案︰「姑姊」,原作「姑女」,傅本作「姑姊」,今據校正。趙翼陔余叢考三七︰「北史︰『高道穆為京邑,出遇魏帝姊壽陽公主,不避道,道穆令卒棒破其車。公主泣訴帝。帝他日見道穆曰︰「家姊行路相犯,深以為愧。」』今俗惟子孫不稱家,其猶顏氏之遺訓歟!」
趙曦明曰︰「後漢書班彪傳︰『子固,字孟堅,所著典引、賓戲、應譏、詩、賦、銘、誄、頌、書、文、記、論、議、六言,在者凡四十一篇。』」盧文曰︰「今班集亦未見。」案︰郭為崍咫聞集稱名篇引此下有「戴?稱安道則曰家弟矣」句,蓋郭氏所竄入,乾隆時人所見家訓,不得多于今本。
凡與人言,稱彼祖父母、世父母、父母及長姑,皆加尊字,自叔父母已下,則加賢字,尊卑之差也。王羲之書,稱彼之母與自稱己母同,不雲尊字,今所非也。
鮑本「已」作「以」。器案︰南史沈昭略傳︰「王晏常戲昭略曰︰『賢叔可謂吳興僕射。』」即其例證。
趙曦明曰︰「晉書王羲之傳︰『羲之字逸少。辯贍,以骨鯁稱;尤善隸書,為古今之冠。拜護軍,苦求宣城郡,不許,乃以為右軍將軍會稽內史。』」盧文曰︰「案︰今右軍諸帖中,亦不見有此。」
南人冬至歲首,不詣喪家;若不修書,則過節束帶以申慰。北人至歲之日,重行吊禮;禮無明文,則吾不取。南人賓至不迎,相見捧手而不揖,送客下席而已;北人迎送並至門,相見則揖,皆古之道也,吾善其迎揖。
盧文曰︰「詣,至也。」
論語公冶長︰「赤也束帶立于朝,可使與賓客言也。」束帶,所以示敬意。
至歲,謂冬至、歲首二節也。
郝懿行曰︰「捧手不揖,今南北之俗,遂爾盛行,唯賓至迎送于門為異耳。」
「皆」字,宋本有,余本俱無,今從宋本。
昔者,王侯自稱孤、寡、不谷,自茲以降,雖孔子聖師,與門人言皆稱名也。後雖有臣僕之稱,行者蓋亦寡焉。江南輕重,各有謂號,具諸書儀;北人多稱名者,乃古之遺風,吾善其稱名焉。
盧文曰︰「老子德經︰『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谷,此其以賤為本耶!非乎?』」器案︰古天子諸侯,即位未終喪,自稱曰孤,既終喪,自稱曰寡人。呂氏春秋士容篇注︰「孤、寡,謙稱也。」淮南原道篇︰「是故貴者必以賤為號。」注︰「貴者,謂公王侯伯,稱孤、寡、不谷,故曰以賤為號。」又人間篇注︰「不谷,不祿也,人君謙以自稱也。」
案︰論語公冶長︰「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又述而︰「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即其例證。
盧文曰︰「史記高祖本紀,呂公語劉季自稱臣,張耳陳余傳,余對耳自稱臣,漢書司馬遷傳,載報任安書稱僕,楊惲傳,答孫會宗書亦稱僕,他不能遍舉。」章悔門韻海余瀋稱謂部曰︰「流輩自稱曰臣,見于戰國、先秦文內者,不可勝舉,聶政、蔡澤傳皆是也。或爵次稍次,自謙如家臣之類耳。……禮運︰『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僕。』又徒也,莊子則陽篇︰『仲尼曰︰是聖人僕也。』注︰『猶言聖人之僕也。』又自謙之辭,漢書韋玄成傳︰『丞相、御史案驗玄成,與玄成書曰︰「僕素愚陋,過為宰相執事,願少聞風聲,不然,恐子傷高而僕為小人也。」』注︰『自稱為僕,卑辭也。』」
盧文曰︰「隋書經籍志︰『內外書儀四卷,謝元撰;書儀二卷,蔡超撰;又十卷,王宏撰;又十卷,唐瑾撰;又書儀疏一卷,周舍撰。』」器案︰唐瑾,周書有傳,不當闌入江南之列。唐志又有王儉吊答書儀十卷,皇室書儀七卷,鮑衡卿皇室書儀十三卷。六朝、唐人諸書儀,今都不存,讀司馬溫公書儀,可得其彷佛。
言及先人,理當感慕,古者之所易,今人之所難。江南人事不獲已,須言閥閱,必以文翰,罕有面論者。北人無何便爾話說,及相訪問。如此之事,不可加于人也。人加諸己,則當避之。名位未高,如為勛貴所逼,隱忍方便,速報取了;勿使煩重,感辱祖父。若沒,言須及者,則斂容肅坐,稱大門中,世父、叔父則稱從兄弟門中,兄弟則稱亡者子某門中,各以其尊卑輕重為容色之節,皆變于常。若與君言,雖變于色,猶雲亡祖亡伯亡叔也。吾見名士,亦有呼其亡兄弟為兄子弟子門中者,亦未為安貼也。北土風俗,都不行此。太山羊侃,梁初入南;吾近至鄴,其兄子肅訪侃委曲,吾答之雲︰「卿從門中在梁,如此如此。」肅曰︰「是我親第七亡叔,非從也。」祖孝征在坐,先知江南風俗,乃謂之雲︰「賢從弟門中,何故不解?」
各本無「人」字,今從宋本,少儀外傳下亦有也。趙曦明曰︰「各本此下有『乃陳文墨,??無自言者』,宋本注雲︰『一本無此十字。』案︰無者是也,有則與下復。」郝懿行曰︰「??二字,又見文章篇末,檢玉篇雲︰『?,乖戾也,頑也。』然此字文人用者絕少,厥義未詳。」器案︰少儀外傳下引與宋本合,趙據一本刪是,今從之。
盧文曰︰「史記高祖功臣侯年表︰『明其等曰伐,積日曰閱。』『閥』與『伐』同。此閥閱言家世。」
三國志吳書孫賁傳注︰「賁曾孫惠,文翰凡數十首。」晉書溫嶠傳︰「明帝即位,拜侍中,機密大謀,皆所參綜,詔命文翰,亦悉豫焉。」
「面論」,少儀外傳作「面諭」。
趙曦明曰︰「顏師古注漢書翟方進傳︰『無何,猶言無幾,謂少時。』器案︰漢書金日 傳︰「何羅亡何從外入。」師古曰︰「
亡何,猶言無故。」劉淇助字辨略二曰︰「諸無何,並是無故之辭。無故猶雲無端,俗雲沒來由是也。」
「不可」,鮑本、汗青 本作「何可」。
史記伍子胥傳︰「故隱忍就功名,非烈丈夫,孰能致此哉!」
「使」,宋本元注雲︰「一本作『取』。」案︰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作「取」。少儀外傳亦作「使」,今從之。
少儀外傳無「沒」字。
趙曦明曰︰「家之稱門古矣,逸周書皇門解︰『會群門。』蓋言眾族姓也。又曰︰『大門宗子。』」劉盼遂引吳承仕曰︰「吳志劉繇傳︰『王朗遺孫策書曰︰「劉正禮昔初臨州,未能自達;實賴尊門,為之先後。」』此指繇為揚州刺史畏袁術不敢之州,吳景、孫賁迎至曲阿一事言之。孫賁者,策之從父昆弟,謙不指斥,則謂之尊門,與顏氏所稱門中同意。」器案︰唐段行琛碑稱高祖曰高門,曾祖曰曾門,(金石萃編)唐書孝友程袁師傳︰「改葬曾門以來,閱二十年乃畢。」唐濟度寺尼惠源和上神空志︰「曾門梁孝明皇帝。」(金石萃編)蓋惠源,蕭禹孫女也,則稱門風習,至唐猶然。梁章巨稱謂錄四曰︰「案︰兄弟已亡者,不忍稱其兄弟,而稱其兄弟之子之名也。」
「安帖」,朱本作「妥帖」,案︰易林離之無妄︰「安帖之家,虎狼為憂。」朱本妄改。
宋本元注︰「一本無『風俗』二字。」案︰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無。
顏本注︰「侃、?同。」趙曦明曰︰「梁書羊侃傳︰『侃字祖忻,泰山梁甫人。祖規陷魏,父祉,魏侍中金紫光祿大夫。侃以大通三年至京師。』晉書地理志︰『泰山郡,漢置,屬縣有梁父。』案︰泰、太甫、父俱通用。」
盧文曰︰「魏書羊深傳︰『深字文淵,梁州刺史祉第二子也。子肅,武定末,儀同開府東閣祭酒。』」
如此如此,猶當時之言爾爾。胡三省通鑒八六注︰「爾爾,猶言如此如此也。」又一六八注︰「顏之推曰︰『如是為爾,而已為耳。』」
器案︰自漢、魏以來,習慣于親戚稱謂之上,加以親字,以示其為直系的或最親近的親戚關系。本書下文︰「思魯等第四舅母,親吳郡張建女也。」史記淮南王傳︰「大王,親高皇帝孫。」又梁孝王世家︰「李太後,親平王之大母也。」春秋繁露竹林篇︰「齊頃公,親齊桓公之孫。」說苑善說篇︰「鄂君子?,親楚王母弟也。」風俗通義怪神篇︰「安,親高祖之孫。」晉書武悼楊太後傳︰「後言于帝曰︰『賈公閭有勛社稷,猶當數世宥之,賈妃親是其女,正復妒忌之間,不足以一眚掩其大德。』」諸親字,用法俱同。
趙曦明曰︰「北齊書祖 傳︰『 字孝征,範陽狄道人。』」
梁章巨稱謂錄三曰︰「案︰不忍稱亡者之名,故稱其子之門中耳。」
古人皆呼伯父叔父,而今世多單呼伯叔。從父兄弟姊妹已孤,而對其前,呼其母為伯叔母,此不可避者也。兄弟之子已孤,與他人言,對孤者前,呼為兄子弟子,頗為不忍;北土人多呼為佷。案︰爾雅、喪服經、左傳,佷雖名通男女,並是對姑之稱。晉世已來,始呼叔佷;今呼為佷,于理為勝也。
黃叔琳曰︰「漢書二疏傳,叔佷亦稱父子。」又曰︰「叔伯乃行次通名,古人即以為字,五十以伯仲是也。去父母而稱伯叔,乃晉以下輕薄之習。」趙曦明曰︰「案︰伯仲叔季,兄弟之次,故稱諸父,必連父為稱。」
各本脫「父」字,今從宋本。
各本脫「人」字,今從宋本。
通典六八︰「宋代,或問顏延之曰︰『甥佷亦可施于伯叔從母耶?』顏延之答曰︰『伯叔有父名,則兄弟之子不得稱佷,從母有母名,則姊妹之子不可言甥;且甥佷唯施之于姑舅耳。』雷次宗曰︰『佷字有女,明不及伯叔;甥字有男,見不及從母;是以周服篇無佷字,小功篇無甥名也。』」
宋本「之」作「立」。沈揆曰︰「爾雅雲︰『女子謂弟之子為佷。』左傳雲︰『佷其從姑。』喪服經亦一書也,隋書經籍志喪服經傳及疏義凡十余家,一本作『喪服 』者非。」趙曦明曰︰「案︰爾雅見釋親,左傳在僖十四年,喪服經在儀禮內,子夏為之傳,其大功九月章︰『佷丈夫婦人報。』傳曰︰『佷者何也?謂吾姑者,吾謂之佷。』」器案︰後漢書鄧後紀論︰「愛佷微愆,髡剔謝罪。」注︰「太後兄騭子鳳受遺,事泄,騭遂髡妻及鳳,以謝天下。」則宋人仍以佷為對姑之稱。
陸繼輅合肥學舍札記三︰「姑佷字皆從女,左傳所謂『佷其從姑』是也。然爾雅『女子謂弟之子為佷』,則似兄弟之男子子亦可稱佷矣。顏氏家訓雲︰『晉世已來,始呼叔佷。』吾意叔乃對嫂之稱,非可施于從父,佷乃對姑之號,可以通于丈夫,相習既久,差不悖于禮者,從之可也。(干祿字書序、柳宗元祭六伯母文,皆稱佷男。)」
別易會難,古人所重;江南餞送,下泣言離。有王子侯,梁武帝弟,出為東郡,與武帝別,帝曰︰「我年已老,與汝分張,甚以惻愴。」數行淚下。侯遂密雲,赧然而出。坐此被責,飄 舟渚,一百許日,卒不得去。北間風俗,不屑此事,歧路言離,歡笑分首。然人性自有少涕淚者,腸雖欲絕,目猶爛然;如此之人,不可強責。
吳曾能改齋漫錄十六︰「李後主長短句,蓋用此耳,故雲︰『別時容易見時難。』又雲︰『別易會難無可奈。』然顏說又本文選,陸士衡答賈謐詩雲︰『分索則易,攜手實難。』」蕭?勤齋集一送王克誠序︰「昔顏黃門言︰『別易會難,古人所重;江南餞送,下泣言離。』而詩人有『丈夫非無淚,不灑別離間』之雲,意顏說乃其常,詩人故反為高奇耳。」器案︰釋常談中︰「淮南子曰︰『楊朱見歧路而泣之,曰︰「何以南,何以北。」』高注曰︰『嗟其別易而會難也。』」(與今本說林注異。)曹丕燕歌行︰「別日何易會日難。」嵇康與阮德如詩︰「別易會良難。」駱賓王與博昌父老書︰「古人雲︰『別易會難。』不其然乎!」施肩吾遇李山人詩︰「別易會難君且住。」文選陸士衡答賈謐詩集注曰︰「鈔曰︰『此言別易會難也。』」張銑注曰︰「分別則易,集會則難。」俱在李煜詞之前。
劉盼遂引吳承仕曰︰「按︰南史張邵傳︰『張敷善持音儀,盡詳緩之致,與人別,執手曰︰「念相聞。」余響久之不絕。張氏後進皆慕之,其源起自敷也。』明江左自有此風,宋、齊以來已如是矣。」
漢書王子侯表第三上曰︰「至于孝武,以諸侯王疆土過制,或替差失軌,而子弟為匹夫,輕重不相準,于是詔御史︰『諸侯王或欲推私恩分子弟邑者,令各條上,朕且臨定其號名。』自是支庶畢侯矣。」
錢大昕曰︰「此東郡謂建康以東之郡,如吳郡、會稽之類,若秦、漢之東郡,不在梁版圖之內。」
器案︰分張,猶言分別,為六朝人習用語。淳化閣帖二王羲之帖(原題後漢張芝書,今從諸家考定。)︰「且方有此分張,不知比去復得一會不?」法書要錄引王羲之帖︰「此上下可耳,出外解小分張也。」通典五一︰「劉氏問蔡謨曰︰『非小宗及一家之嫡,分張不在一處,得立廟不?』」宋書江夏王義恭傳︰「文帝誡義恭書雲︰『今既分張。』」又王微傳︰「微以書告靈曰︰『昔仕京師,分張六旬耳。』」北齊書高干傳︰「干曰︰『吾兄弟分張,各在異處。』」庾信傷心賦︰「兄弟則五郡分張,父子則三州離散。」以分張與離散對文,則分張與離散同義可知。
「以」,宋本元注︰「一本作『心』字。」案︰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作「心」。
趙曦明曰︰「易小畜彖︰『密雲不雨。』」盧文曰︰「語林(藝文類聚二九、御覽四八九引)︰『有人詣謝公別,謝公流涕,人了不悲。既去,左右曰︰「向客殊自密雲。」謝公曰︰「非徒密雲,乃是旱雷。」』案︰以不雨泣為密雲,止可施于小說,若行文則不可用之,適成鄙俗耳。」張雲 四寸學五︰「按︰密雲言無淚,蓋取小畜『密雲不雨』之義,二字甚奇。」陸繼輅合肥學舍札記三︰「密雲,蓋當時里俗語,戲謂不哭也。」
盧文曰︰「說文︰『赧,面慚赤也,奴版切。』俗作恰!
「分首」,類說作「分手」。案︰首、手古同音通用,儀禮大射儀後首,鄭玄注雲︰「古文『後首』為『後手』。」又士喪禮鄭注︰「古文『首』為『手』。」俱其例證。楚辭九歌河伯朱熹集注︰「交手者,古人將別,則相執手,以見不忍相遠之意,晉、宋間猶如此也。」然則,交手後即分手也。
世說容止篇︰「裴令公目王安豐眼爛爛如岩下電。」續談助四引小說︰「王夷甫出,語人曰︰『雙眸爛爛,如岩下電。』」以爛爛形容目光,與此正同。詩鄭風女曰雞鳴︰「明星有爛。」鄭箋︰「
明星尚爛爛然。」
盧文曰︰「孔叢子儒服篇︰『子高游趙,有鄒文、季節者,與子高相友善,及將還魯,文、節送行,三宿,臨別流涕交頤,子高徒抗手而已。其徒問曰︰「此無乃非親親之謂乎?」子高曰︰「始吾謂此二子大夫耳,乃今知其婦人也。人生則有四方之志,豈鹿豕也哉?而常群聚乎!」』案︰子高之言,于朋友則可,然不可以概之天倫也。」
凡親屬名稱,皆須粉墨,不可濫也。無風教者,其父已孤,呼外祖父母與祖父母同,使人為其不喜聞也。雖質于面,皆當加外以別之;父母之世叔父,皆當加其次第以別之;父母之世叔母,皆當加其姓以別之;父母之群從世叔父母及從祖父母,皆當加其爵位若姓以別之。河北士人,皆呼外祖父母為家公家母;江南田里間亦言之。以家代外,非吾所識。
朱軾曰︰「粉墨者,分別之意。」盧文曰︰「謂修飾。」劉盼遂曰︰「按︰粉墨者,謂ッ逍藪侵 亂病P熗晷 局釙蠊偃聳樵疲骸杭茹煤飭鰨 π敕勰 !桓俏窖∪四昝 疵殘幸澹 孕腩 に笫危環勰 澹 胙罩紀 病K當競率轄 問楣省!蠱靼福郝 濾凳牽 渮樾譚V駒卮拮肓蹙瓣途潘昵疑て蟛緩縴雷 椋骸訃槔粑薅耍 嶸 勰 !掛で 嗤 br />
詩序︰「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又詩序︰「一曰風。」正義雲︰「隨風設教,故名之為風。」
盧文曰︰「為,于偽切;為其,猶言代彼人。」
盧文曰︰「質于面,謂親外祖父母,亦必當稱外也。」
盧文曰︰「從,直用切,下同。」錢馥曰︰「『直用』亦當作『疾用』。直是澄母,舌上音、直用切乃輕重之重也。」
盧文曰︰「『家母』似當作『家婆』,古樂府︰『阿婆不嫁女,那得孫兒抱。』」梁章巨稱謂錄二︰「案︰北人稱母為家家,(器案︰北齊書南陽王綽傳︰「呼嫡母為家家。」北史齊宗室傳︰「
後王泣啟太後曰︰『有緣便見家家。』」)故謂母之父母為家公家母。」
凡宗親世數,有從父,有從祖,有族祖。江南風俗,自茲已往,高秩者,通呼為尊,同昭穆者,雖百世猶稱兄弟;若對他人稱之,皆雲族人。河北士人,雖三二十世,猶呼為從伯從叔。梁武帝嘗問一中土人曰︰「卿北人,何故不知有族?」答雲︰「骨肉易疏,不忍言族耳。」當時雖為敏對,于禮未通。
史記五宗世家︰「同母者為宗親。」此則引申為同宗之義。
儀禮喪服︰「從父昆弟。」注︰「世父叔父之子也。
爾雅釋親︰「父之從父弟為從祖父。」
儀禮喪服︰「族祖父母。」注︰「族祖父者,亦高祖之孫。」正義︰「族祖父母者,己之祖父從父昆弟也。」
秩,官秩。
古代社會宗廟之制,太祖廟在中,父廟居左曰昭,子廟居右曰穆,如此分派,天子之廟至于七,諸侯之廟至于五,大夫之廟至于三,士人一廟。見禮記王制。此言同昭穆,猶今言同一個老祖宗之意。
器案︰此中土人指夏侯。梁書夏侯傳︰「宗人夏侯溢為衡陽內史,辭日,侍御坐,高祖謂曰︰『溢于卿疏近?』答曰︰『是臣從弟。』高祖知溢于已疏,乃曰︰『卿傖人,好不辨族從?』對曰︰『臣聞服屬易疏,所以不忍言族。』時以為能對。」
少儀外傳「疏」作「疏」,二字古多混用。
吳曾能改齋漫錄十︰「世以同宗族為骨肉。南史王懿傳雲︰『北土重同姓,謂之骨肉,有遠來相投者,莫不竭力營贍。王懿聞王愉在江南貴盛,是太原人,乃遠來歸愉,愉接遇甚薄,因辭去。』顏氏家訓雲雲,予觀南北朝風俗,大抵北勝于南,距今又數百年,其風俗猶爾也。」
吾嘗問周弘讓曰︰「父母中外姊妹,何以稱之?」周曰︰「亦呼為丈人。」自古未見丈人之稱施于婦人也。吾親表所行,若父屬者,為某姓姑;母屬者,為某姓姨。中外丈人之婦,猥俗呼為丈母,士大夫謂之王母、謝母雲。而陸機集有與長沙顧母書,乃其從叔母也,今所不行。
趙曦明曰︰「陳書周弘正傳︰『弟弘讓,性閑素,博學多通,天嘉初,以白衣領太常卿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
中外,一稱中表,即內外之義。姑之子為外兄弟,舅之子為內兄弟,故有中表之稱。下文︰「中外憐之。」後漢書鄭太傳︰「明公將帥,皆中表腹心。」三國志魏書管寧傳︰「中表愍其孤貧。」世說言語篇︰「張玄之、顧敷是顧和中外孫。」又賞譽篇︰「謝公答曰︰『阮千里姨兄弟,潘安仁中外。』」所言中表、中外,俱一物也。姜宸英湛園札記一曰︰「南北朝最重表親,盧懷仁撰中表實錄二十卷,高諒造表親譜錄四十余卷,(按︰俱見隋書經籍志。)此風至唐猶存。」
惠棟松崖筆記二︰「顏氏家訓雲雲,余讀而笑曰︰顏氏之學,不及周弘讓矣。古詩為焦仲卿妻作曰︰『三日斷五疋,丈人故嫌遲。』此仲卿妻蘭芝謂其姑也。史記刺客列傳︰『家丈人。』索隱曰︰『劉氏曰︰「謂主人翁也。」又韋昭雲︰「古者,名男子為丈夫,尊婦嫗為丈人,故漢書宣元六王傳所雲丈人,謂淮陽憲王外王母,即張博母也。故古詩曰︰『三日斷五疋,丈人故嫌遲。』」』此婦人稱丈人之明證也。王充論衡曰︰『人形一丈,正形也。名男子為丈夫,尊公嫗為丈人。不滿丈者,失其正也。』然則焦仲卿之妻稱其姑為丈人,自漢已有之矣。或改為大人,此又襲顏氏之陋矣。」盧文龍城札記二︰「案︰論衡氣壽篇︰『人形一丈雲雲。』又史記荊軻傳有『家丈人』語,索隱引韋昭雲雲(已見前惠棟引)。以上皆小司馬說,今本史記正文『丈人』作『大人』,而舊本皆作『丈人』,蓋本是『丈人』,故索隱先引丈夫發其端,若是『大人』,則漢高、霍去病等皆稱其父為大人,小司馬胡不引,而反引張博母乎?亦不須先言丈夫也。古樂府又有『丈人且安坐』,『丈人且徐徐』之語,乃婦對舅姑之辭。至『丈人故嫌遲』,意偏主姑言,下言遺歸,則當兼白公姥,是姑亦得稱丈人也。乃史記聶政傳嚴仲子稱政之母為大人,又本作『夫人』,注引正義語,與索隱同,而皆作『大人』。愚謂︰『夫人』、『大人』,皆『丈人』之訛。顏氏謂『古未以丈人施諸婦人』,此語殊不然。」劉盼遂引吳承仕曰︰「父之姊妹為姑,母之姊妹為從母,此家訓所謂『父母中外姊妹』也。禮有正名,而周雲呼為丈人者,蓋通俗之便辭也。尋南史後妃傳︰『吳郡韓蘭英有文辭,武帝時以為博士,教六宮書學;以其年老多識,呼為韓公雲。』事類略相近。」
錢大昕恆言錄三︰「顏之推家訓雲︰『中外丈人之婦,猥俗呼為丈母。』是凡丈人行之婦,並稱丈母也。通鑒︰『韓晡攪踉 粼唬骸剛贍復拱祝 豢墑垢 Z罡九 罟 病!埂蛔 骸 曖胊 艚崳 值埽 悠涓肝 扇誦校 屎羝淠肝街 贍敢玻 裨蛭┬雲弈肝 贍敢印!弧沽跖嗡煲 獬惺嗽唬骸鋼型舛暈模 豕悖耗鋼 改肝 庾娓改福 四傅騁玻黃拗 肝 餼耍 似薜騁玻還彌 游 廡值埽 斯彌 騁玻慌 幼又 游 饉錚 伺 幼又 騁病R宰邇孜 冢 室砸煨瘴 猓 潯殘凶鷯諼藝擼 蟯ㄎ街 扇耍 牆 き我岳粗 ㄓ鏌印J裰鞠戎鞔 疲骸憾 形 椎壅扇恕!慌嶙 疲骸憾 校 櫚勰付 籩 叮 諳椎畚 扇耍 槍盼拚扇酥 飾街 恕!瘓荽耍 峭蹌感值苤 櫻 骸 浼倜 ﹥耍 我岳叢蛘 普扇恕E嵋夤湃順憑耍 蝗綰笫萊普扇酥 幸病H輝蚰鋼 值埽 蹌感值苤 櫻 拗 改福 彌 潁 鋼 彌 潁 災型庹扇酥 嘁病=窈羝拗 改肝 扇甦贍福 且嗔 傷嘴!! br />
劉盼遂曰︰「按︰王母謂王姓母,謝母謂謝姓母也,此黃門舉江左習俗以為例也。」器案︰翟灝通俗編稱謂篇︰「顏氏家訓謂『
士大夫呼中外諸母曰王母謝母』,科場條貫謂『試錄中考官不許稱張公李公』,亦非其實姓也。」此說得之。
趙曦明曰︰「晉書地理志︰『長沙郡屬荊州。』陸機傳︰『
字士衡,吳郡人。少有異才,文章冠世,伏膺儒術,非禮不動。年二十而吳滅,退居舊里,閉門勤學。太康末,與弟雲俱入洛,造太常張華;華素重其名,如舊相識,曰︰「伐吳之役,利獲二俊。」』」李詳曰︰「本書文章篇引陸機與長沙顧母書,述仲弟士璜死,『痛心拔腦,有如孔懷。』此八字即書中語,亦當引彼證此。」
齊朝士子,皆呼祖僕射為祖公,全不嫌有所涉也,乃有對面以相戲者。
趙曦明曰︰「北齊書後主紀︰『武平三年二月,以左僕射唐邕為尚書令,侍中祖 為左僕射。』射音夜。」
盧文曰︰「案︰祖父稱公,今連祖姓稱公,故雲嫌有所涉;然則稱姓家者,亦不可雲家公。」
宋本元注雲︰「『相』,一本作『為』字。」
古者,名以正體,字以表德,名終則諱之,字乃可以為孫氏。孔子弟子記事者,皆稱仲尼;呂後微時,嘗字高祖為季;至漢爰種,字其叔父曰絲;王丹與侯霸子語,字霸為君房;江南至今不諱字也。河北士人全不辨之,名亦呼為字,字固呼為字。尚書王元景兄弟,皆號名人,其父名雲,字羅漢,一皆諱之,其余不足怪也。
演繁露續六︰「西京雜記四卷曰︰『梁孝王子賈從朝,年少,竇太後強欲冠之,王謝曰︰「禮,二十而冠,冠而字,字以表德,安可勉強之哉!」』後漢傳亦以字為表德。」按︰匡謬正俗六名字曰︰「名以正體,字以表德。」此顏師古襲用乃祖之文。陸游老學庵筆記二︰「字所以表其人之德,故儒者謂夫子曰仲尼,非 病O茸筘├墾約熬9 輝喚楦Γ凰佔久魘檎藕崆 攏 嘀輝蛔雍瘛! br />
盧文曰︰「左氏桓六年傳文。」器案︰名終則諱之,即禮記曲禮所謂「卒哭乃諱」也。
趙曦明曰︰「孫以王父字為氏,如公子展之孫無駭卒,公命以其字為展氏,見左氏隱八年傳。」
如論語子張篇所載「仲尼不可毀也」,「仲尼日月也」是。
趙曦明曰︰「史記高祖本紀︰『姓劉氏,字季。秦始皇帝常曰︰「東南有天子氣。」于是因東游以厭之。高祖即自疑亡匿,隱于芒、碭山澤岩石之間。呂後與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問之,呂後曰︰「季所居上常有雲氣,故從往,常得季。」』」
「爰種」,羅本、傅本、顏本、胡本、何本、朱本作「袁種」,古通。
趙曦明曰︰「漢書爰盎傳︰『盎字絲,徙為吳相,兄子種謂絲曰︰「吳王驕日久,國多奸,今絲欲刻治,彼不上書告君,則利劍刺君矣。南方卑濕,絲能日飲亡何,說王毋反而已,如此幸得脫。」』」
趙曦明曰︰「後漢書王丹傳︰『丹字仲回,京兆下 人。』余見前『稱祖父曰家公』注。」
各本「固」下有「因」字,抱經堂本刪,雲︰「各本此下有『因』字,似衍文。」案︰鄭珍據金石錄引無「因呼」二字,西溪叢語下引無「因」字,是,今據刪。愛日齋叢鈔一引續家訓雲︰「魏常林年七歲,父黨造門,問林︰『伯先在否?何不拜?』伯先,父之字也。林曰︰『臨子字父,何拜之有!』庾翼子爰客嘗候孫盛,見盛子放問曰︰『安國何在?』放答曰︰『在庾稚恭家。』蓋放以爰客字父,亦字其父。然王丹對侯昱而字其父,昱不以為嫌;且字可以為孫氏,古尊卑通稱,春秋書紀季姜,蓋季者字也,杜預曰︰『書字者,伸父母之尊,以稱字為貴也。』謂子諱父字,非諱之也,稱其父字于人子,人子有所尊而不敢當,亦宜也。」
趙曦明曰︰「北齊書王昕傳︰『昕字符景,北海劇人。父雲,仕魏朝,有名望。昕少篤學讀書,楊種仄淶亂擔 暈 酥 Ρ恚 喙飴淮蠓潁 徐舨可惺槭隆5 ,字叔朗,小名沙彌,幼而孝謹,淹雅有器度,好學不倦,美容儀,有風則。武平初,遷大鴻臚,加儀同三司。性恬淡寡欲,雖王事鞅掌,而雅操不移,良辰美景,嘯詠遨游,人士謂之物外司馬。』」
盧文曰︰「魏書王憲傳︰『憲子嶷,嶷子雲,字羅漢。頗有風尚,兗州刺史,坐受所部財貨,御史糾劾,付廷尉,遇赦免,卒贈豫州刺史,謚曰文昭。有九子︰長子昕,昕弟暉,暉弟旰。』」
郝懿行曰︰「前雲︰『或有諱雲者,呼紛紜為紛煙。』謂是耶?」
賓退錄二曰︰「又有父祖既沒,子孫不忍稱其字者,亦古之所無。北齊王元景兄弟,諱其父之字,顏之推譏之。然父沒而不能讀父之書,母沒而杯圈不能飲焉,況稱其字乎?以情推之,亦未為過。古者,以王父字為氏,雖止一字,似未安也。江南雖不諱字,亦以對子字父為不恭,說見續家訓。」
禮閑傳雲︰「斬 之哭,若往而不反;齊 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茫恍」 諒椋 菘梢玻 稅Z 諫 粢病!剮 疲骸縛薏 謾!菇月劭抻星嶂}飾鬧 病@褚鑰抻醒哉呶 牛蝗輝蚩摶嚶寫且病= 仙У蓿 庇邪 咧 遠 簧蕉 厴ュ 蛭 舨蘊歟 詮σ韻攏 蛭 敉瓷睿 閌嗆哦 豢蕖 br />
盧文曰︰「閑傳,禮記篇名,閑,如字;傳,張戀切。鄭目錄雲︰『以其記喪服之閑輕重所宜也。』」錢馥曰︰「經傳之傳直戀切,郵傳之傳張戀切,直澄母,張知母,同是舌上音而清濁迥別。」
盧文曰︰「 ,本作衰,倉回切。下同。」案︰斬 ,為古代社會制定五種喪之最重者。凡喪服上曰衰,下曰裳。斬即不縫緝,以極粗生麻布為之,衣旁及下邊俱不縫緝。期為三年。
盧文曰︰「齊,即夷切,亦作?。」案︰齊衰為五種喪服之一種,次于斬衰,以熟麻布為之。齊謂縫緝也,以其縫緝下邊,故曰齊衰。期為一年。
大功,五種喪服之一種,以熟布為之,比齊 為細,較小功為粗。期為九月。
「謾梗 薇盡 當盡 氈盡 癱盡 咀鰲赴⑴埂B 曰︰「『三曲』,各本皆訛作『三哭』,今依本書改正。鄭注︰『三曲,一舉聲而三折也;茫 啻右病!皇臀模骸河嗥鵯小!凰滴淖鰲骸瘛弧! br />
小功,五種喪服之一種,以熟布為之,比大功為細,較緦麻為粗。期為五月。緦麻,五種喪服之最輕者,以熟布為之,比小功為細。期為三月。
「謾梗 薇盡 當盡 氈盡 癱盡 咀鰲赴⑴埂U躁孛髟唬骸干Ы漬攏骸盒 又 Ы滓玻 薏 茫 裎奕藎 啦話玻 爬植煥鄭 持疾桓剩捍稅 橐病!弧 br />
郝懿行曰︰「今北方喪哭,惟婦人或有哀訴之言,男子則未聞。」
案︰山東,亦指河北。胡三省通鑒一二一注︰「山東,謂太行、恆山以東,即河北之地。」
王筠 友 說︰「孟子︰『號泣于F天,于父母。』從知天與父母,皆舜之所號。于即曰也,爾雅︰『爰,曰,于也。』」
期功︰期謂期服,一年之喪也;功即大功小功。
江南凡遭重喪,若相知者,同在城邑,三日不吊則絕之;除喪,雖相遇則避之,怨其不己憫也。有故及道遙者,致書可也;無書亦如之。北俗則不爾。江南凡吊者,主人之外,不識者不執手;識輕服而不識主人,則不于會所而吊,他日修名詣其家。
盧文曰︰「爾,如此也。」
劉盼遂曰︰「按︰此謂吊客于眾主人之識者執手,不識者不執手,惟主人則識不識執手也。世說新語傷逝篇,張季鷹哭顧彥先,不執孝子手而出,王東亭吊謝太傅,不執末婢手而退(末婢,謝瑗小字,安之少子也),一以其顯其狂誕,一以紀其凶嫌,不與主人執手,皆失禮也。」
名,謂名刺。
陰陽說雲︰「辰為水墓,又為土墓,故不得哭。」王充論衡雲︰「辰日不哭,哭則重喪。」今無教者,辰日有喪,不問輕重,舉家清謐,不敢發聲,以辭吊客。道書又曰︰「晦歌朔哭,皆當有罪,天奪其算。」喪家朔望,哀感彌深,寧當惜壽,又不哭也?亦不諭。
群書類編故事二「說」作「家」。
趙曦明曰︰「水土俱長生于申,故墓俱在辰。」
趙曦明曰︰「後漢書王充傳︰『充字仲任,會稽上虞人。家貧無書,常游洛陽市肆,閱所賣書,一見輒能誦憶,遂博通眾流百家之言。以為俗儒守文,多失其真;乃閉戶潛思,絕慶吊之禮,戶牖牆壁,各置刀筆,著論衡八十五篇。』」
盧文曰︰「此所引論衡,見辯崇篇。」劉盼遂曰︰「按︰唐李匡又資暇錄雲︰『辰日不哭,前哲非之切矣。本朝又有故事,誠為不能明矣。今抑有孤辰不哭,其何雲耶?』舊唐書張公謹傳︰『有司奏言,準陰陽書︰「子在辰,不可哭泣。」又為流俗所忌。』又呂才傳︰『才敘葬書曰︰「或雲辰日不宜哭泣,遂 爾而對賓客。」』則此辰日忌哭之說,至唐猶未衰也。」
盧文曰︰「爾雅釋詁︰『謐,靜也。』音密。」器案︰曹植湯妃頌︰「清謐後宮,九嬪有序。」江淹雜體詩三十首︰「馬服為趙將,疆埸得清謐。」俱謂清靜也。
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其」作「之」。朱亦棟曰︰「案︰抱樸子微旨篇︰『或問欲修長生之道,何所禁忌?抱樸子曰︰按易內戒及赤松子經及河圖記命符,皆雲,天地有司過之神,隨人所犯輕重,以奪其算。大者奪紀──紀者三百日也,小者奪算──算者三日也(或作一日)。若乃越井跨灶,晦歌朔哭,凡有一事,輒是一罪,隨事輕重,司命奪其算紀。』此道書之說也。」器案︰初學記十七、御覽四0一引河圖︰「黃帝曰︰『凡人生一日,天帝賜算三萬六千,又賜紀二千。聖人得三萬六千七百二十,凡人得三萬六千。一紀主一歲,聖人加七百二十。』」法苑珠林六二引冥祥記︰「一算十二年。」本書歸心篇︰「陰紀其過,鬼奪其算。」此皆宗教迷信之讕言也。
宋本元注︰「一本無『亦不諭』三字。」案︰少儀外傳下、群書類編故事二正無此三字。羅本、顏本、程本、朱本「諭」作「論」。
偏傍之書,死有歸殺。子孫逃竄,莫肯在家;畫瓦書符,作諸厭勝;喪出之日,門前然火,戶外列灰,祓送家鬼,章斷注連︰凡如此比,不近有情,乃儒雅之罪人,彈議所當加也。
盧文曰︰「偏傍之書,謂非正書。」案︰即謂旁門左道之書。
盧文曰︰「俗本『殺』作『煞』,道家多用之,此從宋本。死有煞日,今杭人讀為所介切。」郝懿行曰︰「今田野愚民,尤信此說。殺讀去聲,俗字作煞。」器案︰吹劍錄外集引唐太常博士呂才百忌歷載喪煞損害法︰「如巳日死者雄煞,四十七日回煞;十三四歲女雌煞,出南方第三家,煞白色,男子或姓鄭、潘、孫、陳,至二十日及二十九日兩次回家。故世俗相承,至期必避之。」回煞即歸煞,此六朝、唐人避煞讕言之可考見者。戴冠濯纓亭筆記七︰「今世陰陽家以某日人死,則于某日煞回,以五行相乘,推其殃煞高上尺寸,是日,喪家當出外避之,俗雲避煞。然莫知其緣起。予嘗見魏志︰『明帝幼女淑卒,欲自送葬,又欲幸許。司空陳群諫曰︰「八歲下殤,禮所不備,況未期月,而為制服。……又聞車駕幸許,將以避衰。夫吉凶有命,禍福由人,移走求安,則亦無益。」』所謂避衰,即今俗雲避煞也,其語所從來亦遠矣。蓋其初特惡與死者同居,故出外避之,而人遂附會為此說也。」
盧文曰︰「北人逃煞,南人接煞。余在江寧,其俗不知有煞。」劉盼遂曰︰「按︰殃煞之事,載籍所不恆見。惟徐鉉稽神錄雲︰『彭虎子少壯有膂力,嘗謂無鬼神。母死,俗巫戒之曰︰「某日殃煞當還,重有所殺,宜出避之。」合家細弱,悉出逃匿;虎子獨留不去。夜中有人推門入,虎子皇遽無計;先有甕,便入其中,以板蓋頭,覺母在板上坐,有人問︰「板下無人耶?」母曰︰「無。」乃去。』是避煞逃竄,至五代時猶然矣。」器案︰太平廣記三六三引唐皇甫氏原化記︰「唐大歷中,士人韋滂,膂力過人,夜行一無所懼。……嘗于京師暮行,鼓聲向絕,主人尚遠,將求宿,不知何詣;忽見市中一衣冠家,移家出宅,子弟欲鎖門,滂求寄宿。主人曰︰『此宅鄰家有喪,俗雲防煞,入宅當損人物。今將家口于側近親故家避之,明日即歸,不可不以奉白也。』韋曰︰『但許寄宿,復何害也。煞鬼吾自當之。』主人遂引韋入宅……。」此事在稽神錄之前。
漢書王莽傳下︰「鑄作威斗,……欲壓勝眾民。」後漢書清河孝王慶傳︰「因誣言欲作蠱道祝詛,以菟為厭勝之術。」
倭名類聚鈔六引「然」作「燃」,是俗字。盧文曰︰「門前然火,今江以南,亦有此風。」
玉燭寶典一引莊子︰「有?雞于戶,懸葦灰于其上,捶(疑當作「插」)桃其旁,連灰其下,而鬼畏之。」類聚八六、白帖三0引莊子︰「插桃枝于戶,連灰其下,童子入而不畏,而鬼畏之,是鬼智不如童子也。」郭若虛圖畫見聞志五︰「劉乙常于奧室坐禪,嘗白魏雲︰『先天菩薩見身此地。』遂篩灰于庭,一夕,有巨跡長數尺,倫理成就。」夷堅乙志十九韓氏放鬼︰「江、浙之俗信巫鬼,相傳人死則其魄復還,以其日測之,某日當至,則盡室出避于外,名為避煞。命壯僕或僧守廬,布灰于地,明日視其跡,雲受生為人為異物矣。」夷堅志支乙一董成二郎︰「而董以此時殂,既斂,家人用俚俗法,篩細灰于灶前,覆以甑,欲驗死者所趨。」蓋古代迷信傳說,惟昔而然矣。
劉盼遂曰︰「周豈明茶話乙第七則雲︰『英國 來則博士普許默之工作第五章雲︰「野蠻人送葬歸,懼鬼魂復返,多設計以阻之,通古斯人以雪或木塞路,緬甸之清族則以竹竿橫放路上,納巴耳之曼伽族葬後,一人先返,集棘刺堆積中途,設為障礙,上置大石立其一,以手持香爐,送葬者從石上香煙中過,雲鬼聞香逗留,不至乘生人肩上越棘刺雲雲。」今紹興回喪,于門外焚谷殼,送葬者跨煙而過,始各返其家,其用意正同,即防鬼魂之附著也。』(錄自語絲。)盼遂案︰此亦家訓『作諸厭勝,祓送家鬼』之俗也。知其流遠矣。」
「章斷注連」,倭名類聚鈔引作「注連章斷」,又引日本紀私記雲︰「端出之繩。」劉盼遂曰︰「周豈明漢譯古事記神代卷第二十九節之『布刀玉命急忙將注連掛在後面』一語自注雲︰『注連系采用顏氏家訓語。亦作標繩,用稻草左 ,約間隔八寸,散垂稻草七,次五,次三根,故又寫作左繩,又名七五三繩,用作禁出入的標當,掛在神社入口;今正月人家門戶亦猶用之,蓋以闢不祥也。』盼遂案︰以稻草之標繩為注連,當有所出,姑志以俟知者。」器案︰古事記上雲︰「即布刀玉命,以尻久米繩,控度其御後方。白言從此以內,不得還入。」次田潤注雲︰「尻久米繩者,書紀有『端出之繩』,乃尻籠繩之義,即今之注連繩。」日本此種闢不祥的端出之繩,雖名曰注連,恐與顏氏所說者,亦鼠臘名璞之比耳。尋道藏洞玄部表奏類「豈」下,赤松子章歷卷一目有斷亡人復連章、斷子注章、夫妻離別斷注消怪章、虛耗光怪斷絕殃注章、官私咎謫死病相連斷五墓殃注章、數夢亡人混涉消墓注章、新亡遷達開通道路收除上殃斷絕復連章、新亡灑宅逐注卻殺章。其卷四載斷亡人復連章雲︰「具法位上言,臣謹按仙科,今據某雲︰『即日叩頭列狀,素以胎生下官子孫,千載幸遇,得奉大道,誠實欣慰;某信向違科,致有災厄。某今月某日,染病困重,夢想紛紜,所向非善;尋求算術雲,亡某為禍,更相復連,致令此病,連綿不止。恐死亡不絕,注復不斷,合家惶怖,恐不生全。』即日詞情懇切,向臣求乞生理;輒為拜章一通,上聞天曹。伏乞太上老君、太上丈人、天師君門下主者,賜為分別,上請本命君十萬人,為某解除亡人復連之氣,願令斷絕生人魂神屬生始,一元一始,相去萬萬九十余里,生人上屬皇天,死人下屬黃泉,生死異路,不得擾亂某身。又恐亡某生犯莫大之罪,死有不赦之,系閉在于諸獄,時在河伯之獄,時在女青之獄,時在城隍社廟之中,不知亡人某魂魄在何處,並乞遷達,令得安穩,上升天堂,衣食自然,逍遙無為,墳墓安穩,注訟消?。某身中疾病,即蒙除愈,復連斷絕,元元如願,以為效信。恩惟太上眾真,分別求哀。臣為某上請天官斷絕亡人復連章一通,上詣太上曹治。」據此,則章斷注連者,謂上章以求斷絕亡人之殃注復連也。太平廣記三二0引幽明錄︰「謝玄在彭城,將有齊郡司馬隆,弟進,及安東王箱等,共取壞棺,分以作車。少時,三人悉見患,更相注連,凶禍不已。」注連之義,與顏氏所說正同︰持以較日本之所謂注連,其事各別。抱樸子內篇仙藥︰「上黨有趙瞿者,病癩歷年,眾治之不愈,垂死,或雲︰『不及活流棄之,後子孫轉相注易。』」注易即注連也。釋名釋疾病︰「注病,一人死,一人復得,氣相灌注也。」注病即今之傳染病。
少儀外傳引「比」作「者」,「有」作「人」。
孔安國尚書序︰「旁求儒雅。」漢書王章傳︰「緣飾儒雅,刑罰必行。」文心雕龍史傳篇︰「儒雅彬彬。」
彈,謂彈劾,文選有彈事體。
己孤,而履歲及長至之節,無父,拜母、祖父母、世叔父母、姑、兄、姊,則皆泣;無母,拜父、外祖父母、舅、姨、兄、姊,亦如之︰此人情也。
「己孤」,朱本作「若孤」。
盧文曰︰「『履歲』下疑當有『朝』字。」器案︰履歲,當是履端歲首之意,即指元旦。左傳文公元年︰「先王之正時也,履端于始。」御覽二九引臧榮緒晉書︰「熊遠議曰︰『履端元日。』」又引庾闡揚都賦︰「歲惟元辰,陰陽代紀,履端歸余,三朝告始。」
長至,冬至。御覽二八引崔浩女儀︰「近古婦人,常以冬至日上履襪于舅姑,履長至之義也。」
盧文曰︰「說文︰『泣,無聲出涕也。』」
江左朝臣,子孫初釋服,朝見二宮,皆當泣涕;二宮為之改容。頗有膚色充澤,無哀感者,梁武薄其為人,多被抑退。裴政出服,問訊武帝,貶瘦枯槁,涕泗滂沱,武帝目送之曰︰「裴之禮不死也。」
釋服,與下文出服義同,言喪期屆滿,除去喪服。
盧文曰︰「二宮,帝與太子也。」器案︰文選集注殘本王仲寶褚淵碑文︰「升降兩宮。」鈔曰︰「兩宮,謂上台及東宮也。」李周翰曰︰「兩宮,謂天子太子。」
「泣涕」,少儀外傳下作「涕泣」。
離騷注︰「澤,質之潤也。」
抑退,抑止斥退。三國志魏書武紀︰「縴毫之惡,靡不抑退。」
趙曦明曰︰「北史裴政傳︰『政字德表,仕隋為襄陽總管,令行禁止,稱為神明。著承聖實錄一卷。』」
僧史略上︰「如比丘相見,曲躬合掌,口曰不審者何,此三業歸仰也,謂之問訊。」蓋梁武信佛,故裴政以僧禮相見也。
文選西征賦注︰「貶,損也。」楚辭漁父︰「形容枯槁。」注︰「?瘦瘠也。」
詩經陳風澤陂︰「涕泗滂沱。」毛傳︰「自目曰涕,自鼻曰泗。」
趙曦明曰︰「南史裴邃傳︰『子之禮,字子義。母憂居喪,惟食麥飯。邃廟在光宅寺西,堂宇弘敞,松柏郁茂;範雲廟在三橋,蓬蒿不翦。梁武帝南郊,道經二廟,顧而嘆曰︰「範為己死,裴為更生。」之禮卒于少府卿,謚曰壯。子政,承聖中位給事黃門侍郎,魏克江陵,隨例入長安。』」
二親既沒,所居齋寢,子與婦弗忍入焉。北朝頓丘李構,母劉氏,夫人亡後,所住之堂,終身鎖閉,弗忍開入也。夫人,宋廣州刺史纂之孫女,故構猶染江南風教。其父獎,為揚州刺史,鎮壽春,遇害。構嘗與王松年、祖孝征數人同集談燕。孝征善畫,遇有紙筆,圖寫為人。頃之,因割鹿尾,戲截畫人以示構,而無他意。構愴然動色,便起就馬而去。舉坐驚駭,莫測其情。祖君尋悟,方深反側,當時罕有能感此者。吳郡陸襄,父閑被刑,襄終身布衣蔬飯,雖姜菜有切割,皆不忍食;居家惟以掐摘供廚。江寧姚子篤,母以燒死,終身不忍n炙。豫章熊康父以醉而為奴所殺,終身不復嘗酒。然禮緣人情,恩由義斷,親以噎死,亦當不可絕食也。
齋寢,齋戒時所居之旁屋。
趙曦明曰︰「宋書州郡志︰『頓邱,二漢屬東郡,魏屬陽平,(晉)武帝泰始二年,分淮陽置頓邱郡,縣屬焉。』」
盧文曰︰「北史李崇傳︰『崇從弟平,平子獎,字遵穆,容貌魁偉,有當世才度。元顥入洛,以獎兼尚書左僕射,慰勞徐州羽林,及城,人不承顥旨,害獎,傳首洛陽。孝武帝初,詔贈冀州刺史。子構,字祖基,少以方正見稱,襲爵武邑郡公,齊初,降爵為縣侯,位終太府卿。構常以雅道自居,甚為名流所重。』」
盧文曰︰「鎖,說文作鎖。」
趙曦明曰︰「宋書州郡志︰『廣州刺史,吳孫休永安七年分交州立,領郡十七,縣一百三十六。』」
趙曦明曰︰「宋書州郡志︰『揚州刺史,前漢未有治所,後漢治歷陽,魏、晉治壽春。』」
盧文曰︰「北齊書王松年傳︰『少知名,文襄臨並州,闢為主簿,孝昭擢拜給事黃門侍郎。孝昭崩,護梓宮還鄴,哭甚流涕;武成雖忿松年戀舊情切,亦雅重之,以本官加散騎常侍,食高邑縣侯。』」
「集」,抱經堂本誤作「席」,宋本以下諸本俱作「集」,今據改正。
羅本、顏本、朱本分段。
吳郡志二一引「刑」作「害」。盧文曰︰「南史陸慧曉傳︰『閑字遐業,慧曉兄子也。有風概,與人交,不苟合,仕至揚州別駕。永元末,刺史始安王遙光據東府作亂,閑以綱佐被收,尚書令徐孝嗣啟閑不預逆謀,未及報,徐世標命殺之。四子︰厥,絳,完,襄也。襄本名衰,字趙卿,有奏事者誤字為襄,梁武帝乃改為襄,字師卿。太清元年為度支尚書。襄弱冠遭家禍,釋服,猶若居憂,終身蔬食布衣,不听音樂,口不言殺害。』」器案︰文苑英華八四二引江總梁故度支尚書陸君誄︰「君諱襄,字師卿,吳人也。……父閑,揚州別駕,齊永元紹歷,蕭遙光謀反伏誅,閑以州職見害。子絳,其日並命。忠孝之道,萃此一門。襄時年十四,號毀殆滅,布衣蔬食,終于身世。」
吳郡志「割」下有「者」字。
顏本原注︰「掐,音恰。」盧文曰︰「玉篇︰『爪按曰掐。』」
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黃本、鮑本、汗青 本及類說、合璧事類前二四、群書類編故事六「江寧」作「
江陵」。類說「篤」作「為」,形近之誤。
盧文曰︰「n,徒濫切,與啖、啖並同,食也。炙,之夜切。」
盧文曰︰「晉書地理志︰『豫章郡屬揚州。』」
宋本原注︰「一本無『當』字,有『也』字;一本有『當』字,無『也』字。」案︰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黃本及類說無「也」字;合璧事類、群書類編故事無「當」字。郝懿行曰︰「情至者,未便可非,顏君此論,理未為通也。」
禮經︰父之遺書,母之杯圈,感其手口之澤,不忍讀用。政為常所講習,讎校繕寫,及偏加服用,有跡可思者耳。若尋常墳典,為生什物,安可悉廢之乎?既不讀用,無容散逸,惟當緘保,以留後世耳。
盧文曰︰「禮記玉藻︰『父沒而不能讀父之書,手澤存焉爾;母沒而杯圈不能飲焉,口澤之氣存焉爾。』鄭注︰『圈,屈木所為,謂卮F之屬。』釋文︰『圈,起權切。』案︰亦作 。」
盧文曰︰「左太沖魏都賦︰『讎校篆籀。』案︰讎謂一人持本,一人讀之,若怨家相對,有誤必舉,不肯少恕也。漢劉向校中秘書,凡一書竟,奏上,每雲皆定,以殺青,可繕寫。後漢書盧植傳︰『臣前以周禮諸經為之解詁,無力供繕寫上。』章懷注︰『繕,善也。』」
器案︰服用即用也,古代謂用曰服。易系辭︰「服牛乘馬。」詩鄭風叔于田︰「巷無服馬。」呂氏春秋順民篇︰「服劍臂刃。」史記李斯傳︰「服太阿之劍。」大戴禮記武王踐阼篇劍銘曰︰「帶之以為服。」鹽鐵論殊路篇︰「于越之鋌……工人施巧,人主服而朝也。」服皆作用字用。太平御覽有服用部二十一卷,所載什物,自帳幔幌幬以下,至于燕脂花勝之屬,凡八十種。
盧文曰︰「孔安國尚書序︰『伏犧、神農、黃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少昊、顓頊、高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言常道也。』」器案︰墳典,一般用為書籍之意。南史丘巨源傳︰「少好學,居貧,屋漏,恐濕墳典,乃舒被覆書,書獲全而被大濕。」
盧文曰︰「史記五帝本紀︰『舜作什器于壽邱。』索隱︰『什,數也,蓋人家常用之器非一,故以十為數,猶今雲什物也。』」案史記正義︰「顏師古曰︰『軍法︰五人為伍,二伍為什,則共器物。故謂生生之具為什器,亦猶從軍及作役者,十人為火,共畜調度也。』」
散逸,謂散失亡逸。本書雜藝篇︰「梁氏秘閣,散逸以來。」南史何憲傳︰「博涉該通,群籍畢覽,天閣秘寶,人間散逸,無遺漏焉。」
盧文曰︰「緘,古咸切,封也。」案︰文選謝惠連雜詩注︰「緘,束篋也。」
思魯等第四舅母,親吳郡張建女也,有第五妹,三歲喪母。靈床上屏風,平生舊物,屋漏沾濕,出曝曬之,女子一見,伏床流涕。家人怪其不起,乃往抱持;薦席淹漬,精神傷怛,不能飲食。將以問醫,醫診脈雲︰「腸斷矣!」因爾便吐血,數日而亡。中外憐之,莫不悲嘆。
林思進先生曰︰「俗多誤以『親』字絕句。(案︰朱本斷句正如此。)案︰春秋繁露竹林篇︰『齊頃公,親齊桓公孫。』史記淮南王傳︰『大王,親高帝孫。』梁孝王世家︰『李太後,親平王之大母也。』容齋隨筆七引顏魯公書遠祖顏含碑,晉李闡之文也,雲︰『
君是王親丈人,故呼王小字。』皆可證。蓋古人自有此種語也。」案︰前文「言及先人」條,亦有此例,說詳彼注。
靈床,即靈座,供奉亡人靈位之幾筵也。世說新語傷逝篇︰「顧彥先平生好琴,及喪,家人常以琴置靈床上。」晉書本傳作「靈座」。
周禮春官司幾筵鄭玄注雲︰「鋪陳曰筵,藉之曰席,筵鋪于下,席鋪于上,所以為位也。」
御覽四一五、永樂大典一0八一三「淹漬」作「淚漬」。
「怛」原作「沮」,顏本、程本、胡本、朱本作「怛」,今據改。劉盼遂引吳承仕曰︰「毛詩︰『中心怛兮。』傳︰『怛,傷也。』」
史記倉公傳︰「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知人死生,決嫌疑,定可治。」診脈,今雲看脈。
御覽、永樂大典「腸」上有「女」字。
禮雲︰「忌日不樂。」正以感慕罔極,惻愴無聊,故不接外賓,不理眾務耳。必能悲慘自居,何限于深藏也?世人或端坐奧室,不妨言笑,盛營甘美,厚供齋食;迫有急卒,密戚至交,盡無相見之理︰蓋不知禮意乎!
盧文曰︰「禮記祭義︰『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樂,如字,一音洛。」
楚辭九思︰「心煩憒兮意無聊。」王逸注︰「聊,樂也。」
劉岳雲食舊德齋雜箸︰「真德秀讀書記︰『近時大儒有忌日衣黲衣巾墨衰受吊者。』(案︰此指朱熹。)李濟翁資暇錄雲︰『親戚來而不拒。』顏氏家訓謂︰『不接外賓。』蓋謂尋常之賓耳。」
封氏聞見記六「眾」作「庶」。
封氏聞見記此句作「不能悲愴自居」。
盧文曰︰「奧室,深隱之室。禮記仲尼燕居︰『室而無奧阼,則亂于堂室也。』」
封氏聞見記「妨」作「好」。
盧文曰︰「卒,與猝同。」案︰封氏聞見記引此數句作「
卒有急回,寧無盡見之理,其不知禮意乎」。
唐語林八載此文,誤作顏延之曰。封氏聞見記六忌日曰︰「
沈約答庾光祿書雲︰『忌日制假,應是晉、宋之間,其事未久。未制假前,止是不為宴樂,本不自封閉,如今世自處者也。居喪再周之內,每有忌日,哭臨受吊,無不見人之義。而除服之後,乃不見人,實由世人以忌日不樂,而不能竟日興感,以對賓客,或弛解,故過自晦匿,不與外接。假設之由,在于此。』」所說與此可互參。
魏世王修母以社日亡;來歲社日,修感念哀甚,鄰里聞之,為之罷社。今二親喪亡,偶值伏臘分至之節,及月小晦後,忌之外,所經此日,猶應感慕,異于余辰,不預飲燕、聞聲樂及行游也。
趙曦明曰︰「魏志王修傳︰『修字叔治,北海營陵人。七歲喪母。』下載此事。」
器案︰歷書以立春後第五戊日為春社,立秋後第五戊日為秋社,此社日不知為春社抑秋社。御覽三0引魏志此事,列入春社;敦煌卷子伯二六二一號引孝子傳︰「母以社日亡,白秋鄰里會,修憶念其母,哀慕號絕,鄰里為之罷社。」則以為秋社。
趙曦明曰︰「各本俱脫『日』字,宋本作『來歲有社』,(器案︰宋本于「有」字下注雲︰「一本作『一』字,一本只雲『來歲社』。」)亦誤。案︰御覽引蕭廣濟孝子傳載此事有『日』字,今據補。」
盧文曰︰「歷忌釋︰『四時代謝,皆以相生。至于立秋,以金代火,金畏火,故至庚日必伏。庚者,金也。』陰陽書︰『從夏至後第三庚為初伏,第四庚為中伏,立秋後初庚為後伏,亦謂之末伏。』史記秦本紀︰『德公始為伏祠。』魏台訪議︰『王者各以其行盛日為祖,衰日為臘。漢火德,火衰于戌,故以戌日為臘。』魏、晉以下,以此推之。分,春、秋分;至,冬、夏至。」
「外」,宋本作「日」,不可從。
盧文曰︰「蓋謂親或以月大盡亡,而所值之月,只有二十九日,乃月小之晦日,即以為親之忌日所經也。」鄭珍曰︰「六朝時更有忌月之說。張融有孝,忌月三旬不听音樂;晉穆帝將納後,以康帝忌月疑之,下其議,皆見于史。相沿至唐不廢。唐書王方慶傳『議者以孝明帝忌月,請獻俘不作樂』可見。而又有此月中忌前晦前、忌後晦後各三日之說。唐書韋公肅傳︰『睿宗祥月,太常奏……前忌與晦三日、後三日,皆不听事,忌晦之明日,百官叩側門通慰。』蓋沿隋以前舊習也。黃門此雲『月小晦後』,正謂忌月之晦前後三日,月小則廿七八九也;此與伏臘分至,皆在忌日之外,故黃門自言︰『已喪親後值如此,于忌之外,所經等日,猶感慕異于余辰,不必正忌日也。』『忌之外所經此日』一句,沈本『外』作『日』,誤。盧注非。」案︰鄭說是,今從之。
「猶」,抱經堂本誤「尤」,今據各本校改。「感」,宋本原注雲︰「一作『思』。」案︰後娶篇︰「基每拜見後母,感慕嗚咽。」本篇前文︰「言及先人,理當感慕。」「正以感慕罔極,惻愴無聊。」則顏氏凡言悼念亡親時,皆用感慕。南史張敷傳︰「生而母亡,年數歲,問知之,雖蒙童,便有感慕之色。」隋書獨孤皇後傳︰「
早失二親,常懷感慕,見公卿有父母者,每為致禮。」蓋思慕僅存于心,感慕則形于色也。
劉絛、緩、綏,兄弟並為名器,其父名昭,一生不為照字,惟依爾雅火旁作召耳。然凡文與正諱相犯,當自可避;其有同音異字,不可悉然。劉字之下,即有昭音。呂尚之兒,如不為上;趙壹之子,儻不作一︰便是下筆即妨,是書皆觸也。
名器,知名之器,與上文「王元景兄弟皆號名人」之名人義同。古代稱人才為器,如國器、社稷器、天下器等是。晉書陳騫傳︰「富年沈敏,蘊茲名器。」
沈揆曰︰「南史劉昭本傳,子絛、緩附。一本以『昭』為『
照』者非。」趙曦明曰︰「梁書文學傳︰『劉昭,字宣卿,平原高唐人。集後漢同異,以注範書。為剡令,卒。子絛,字言明。通三禮,大同中為尚書祠部郎,尋去職,不復仕。弟緩,字含度。歷官湘東王記室;時西府盛集文學,緩居其首。隨府轉江州,卒。』綏,本傳不載,疑此字衍。」鄭珍曰︰「據世說雅量注,劉綏,高平人。南史,劉昭,平原人。綏字衍文。御覽蕭廣濟孝子傳改正。」器案︰世說賞譽下注引劉氏譜︰「綏字萬安,高平人。祖奧,太祝令;父斌,著作郎;歷驃騎長史。」是綏為道真從子,婿為庾翼,皆東晉人物也。不惟郡望不合,父祖各別,並時代亦懸絕,趙、鄭疑綏字衍,是也。此蓋傳鈔者涉糸旁排行誤入,或即因緩字形近而誤衍也。沈揆于劉綏不著一字,則所見本初未嘗有綏字也。
趙曦明曰︰「爾雅釋蟲︰『螢火即照。』」
郝懿行曰︰「音劉字者,卯下即釗字昭音爾。牟默人說。」鄭珍曰︰「此下言不諱嫌名也。劉字下半是釗字,釗與昭同音,如諱嫌名,即姓亦不可寫也。」劉盼遂引吳承仕曰︰「劉字上從卯,下從釗,釗音正與昭同。意謂同音異字,悉須避忌,即劉字下體亦觸昭音,不可得書也。」器案︰郝、鄭、吳諸說是。韓愈諱辨︰「康王釗之孫,實為昭王。」舉事雖不同,而說明釗字昭音則一,亦足為證。
趙曦明曰︰「史記齊世家︰『太公呂尚者,東海上人。』」
趙曦明曰︰「後漢書趙壹傳︰『壹字符叔,漢陽西縣人。』」
劉淇助字辨略三︰「是書之是,猶凡也,言凡是書札,皆觸忌諱也。今謂處處曰是處,猶雲到處也。」李調元剿說三︰「言凡是書札,皆觸忌諱也。可為著書之箴。」器案︰少儀外傳上引酬酢事變︰「凡作書啟,先記彼人父祖名諱于幾案。」此沿六朝積習也。
嘗有甲設燕席,請乙為賓;而旦于公庭見乙之子,問之曰︰「尊侯早晚顧宅?」乙子稱其父已往。時以為笑。如此比例,觸類慎之,不可陷于輕脫。
器案︰歸心篇亦有「安能辛苦今日之甲,利後世之乙」之語。今案︰古書凡不實指人名而言,率虛設甲乙之詞以代之,如韓非子用人篇︰「罪生甲,禍歸乙。」是也;或稱為某甲某乙,如左傳文公十四年「夫己氏」注︰「猶言某甲。」是也;或稱為張甲李乙,如三國志魏書王修傳注引魏略載太祖與修書︰「張甲李乙,猶或先之。」是也;或稱為張甲王乙李丙趙丁,如範縝神滅論︰「張甲之情,寄王乙之軀,李丙之性,托趙丁之體。」是也。
林思進先生曰︰「下雲『時以為笑』者,蓋笑其不審早晚,不顧望而對,遽雲已往,所謂『陷于輕脫』,此耳。」劉盼遂曰︰「
此甲問乙子,乙將以何時可以枉過,乙子不悟,答以其父已往,遂成笑柄。蓋六朝、唐人通以早晚二字為問時日遠近之辭,洛陽伽藍記瓔珞寺︰『李澄問趙逸曰︰「太尉府前磚浮圖,形制甚古,猶未崩毀,未知早晚造?」逸曰︰「晉義熙十二年,劉裕伐姚泓,軍人所作。」』杜甫江雨有懷鄭典設詩︰『春雨 塞峽中,早晚來自楚王宮?』李白長干行︰『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所雲早晚,皆問辭也。迤及近世,則加多字為多早晚,石頭記小說中累見。」器案︰劉說是。姚元之竹葉亭雜記七︰「京中俗語,謂何時曰多早晚(早字俗言讀音近盞)。隋書藝術傳︰『樂人王令言亦妙達音律。大業末,煬帝將幸江都,令言之子嘗從于戶外彈琵琶,作翻調安公子曲。令言時臥室中,聞之大驚,蹶然而起曰︰「變變。」急呼其子曰︰「此曲興自早晚?」其子對曰︰「頃來有之。」』族弟伯山曰︰『然則此語,蓋由來已久。』」姚氏所舉王令言事,亦足為證。
御覽二四五引俗說︰「江夷為右僕射,主上欲用其領詹事,語王準︰『卿可覓比例。』」
易系辭上︰「觸類而長之。」正義︰「謂觸逢事類而增長之,若觸剛之事類以次增長于剛,若觸柔之事類以次增長于柔。」三國志魏書王昶傳︰「若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汝其庶幾舉一隅耳。」
器案︰本書養生篇︰「但須精審,不可輕脫。」後漢書列女傳︰「班昭女誡曰︰『動靜輕脫,視听陝輸,……此謂不能專心正色矣。』」抱樸子漢過篇︰「猝突萍 ,驕矜輕M者,謂之巍峨瑰杰。」輕M即輕脫,謂輕薄佻脫也。
江南風俗,兒生一期,為制新衣,盥浴裝飾,男則用弓矢紙筆,女則刀尺針縷,並加飲食之物,及珍寶服玩,置之兒前,觀其發意所取,以驗貪廉愚智,名之為試兒。親表聚集,致燕享焉。自茲已後,二親若在,每至此日,嘗有酒食之事耳。無教之徒,雖已孤露,其日皆為供頓,酣暢聲樂,不知有所感傷。梁孝元年少之時,每八月六日載誕之辰,常設齋講;自阮修容薨歿之後,此事亦絕。
少儀外傳下、愛日齋叢鈔一引「則」下有「用」字。盧文曰︰「刀,剪刀;針,古作箴,今又作針;縷,線也。」
事文類聚後五「試兒」作「試周」。盧文曰︰「子生周年謂之,子對切,見說文。其試兒之物,今人謂之盤。」案︰今四川試兒謂之抓周。愛日齋叢鈔一︰「謂子生一歲,顏氏家訓雲雲,玉壺野史(案︰即玉壺清話,所引見卷一。)記曹武惠王始生周日,父母以百玩之具羅于席,觀其所取。武惠王左手執干戈,右手提俎豆,斯須取一印,余無所視。曹真定人,江南遺俗乃在此。今俗謂試周是也。」據此,則祝穆之改「試兒」為「試周」,乃從時俗也。
黃叔琳曰︰「此風尤盛行于今,所謂無理只取鬧也。不肖者或托此以斂財。」
少儀外傳「耳」作「而」,屬下句讀。郝懿行曰︰「今俗慶生辰,遂多如此,顏君所譏彈也。」
李詳曰︰「案︰嵇康與山巨源絕交書︰『少加孤露。』」器案︰北史趙隱傳︰「幼小孤露。」綱目集覽四九︰「孤者,幼而無父者也;露者,暴露于于外也。」唐人則謂之偏露,孟浩然送莫氏甥詩︰「平生早偏露。」說略本日知錄卷十三。
少儀外傳下「供頓」作「燕飲」,蓋據時語改之。唐書高紀︰「詔所過供頓,免今歲租賦之半。」胡三省資治通鑒一九0注︰「
中頓,謂中道有城有糧,可以頓食也。置食之所曰頓。唐人多言置頓。」案︰供頓與置頓義近。今謂吃一次飯曰吃一頓飯,本此。
愛日齋叢鈔五︰「梁元帝當載誕之辰,輒齋素講經。唐太宗謂長孫無忌曰︰『是朕生日,世俗皆為歡樂,在朕翻為感傷︰今君臨天下,富有四海,而欲承顏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有負米之恨也。詩雲︰「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奈何以劬勞之日,更為宴樂乎!』泣數行下,群臣皆流涕。則前世人主未以生日為重,而慶賀成俗已久矣。」
宋本「元」下有「帝」字,原注雲︰「一本無『帝』字。」案︰事文類聚、群書類編故事六有「帝」字。
庾信周大將軍司馬裔神道碑︰「今遺腹載誕,流離寇逆。」唐穆宗長慶元年詔︰「七月六日,是朕載誕之辰。」
趙曦明曰︰「梁書後妃傳︰『高祖阮修容,諱令嬴,本姓石,會稽余姚人,齊始安王遙光納焉。遙光敗,入東昏侯宮。建康城平,高祖納為彩女,天監六年八月生世祖,尋拜為修容,隨世祖出蕃。大同六年六月薨于江州內寢。世祖即位,追崇為文宣太後。』」盧文曰︰「金樓子稱︰『宣修容,會稽上虞人,以大同九年太歲癸亥六月二日薨。』與史不同。」器案︰修容,魏文帝所制,自晉以來,位列九嬪,見通鑒一六四胡注。
事文類聚「此」為「而」字。封氏聞見記四降誕︰「近代風俗,人子在膝下,每生日有酒食之會。孤露之後,不宜復以此日為歡會。梁元帝少時,每以載誕之辰,輒設齋講經,洎阮修容歿後,此事亦絕。」即據此為言。
人有憂疾,則呼天地父母,自古而然。今世諱避,觸途急切。而江東士庶,痛則稱禰。禰是父之廟號,父在無容稱廟,父歿何容輒呼?蒼頡篇有(人肴)字,訓詁雲︰「痛而 也,音羽罪反。」今北人痛則呼之。聲類音于耒反,今南人痛或呼之。此二音隨其鄉俗,並可行也。
盧文曰︰「史記屈原傳︰『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器案︰五燈會元十二潭州興化紹清禪師︰「不見道東家人死,西家人助哀,以手胸曰︰『蒼天!蒼天!』」
盧文曰︰「言今世以呼天呼父母為觸忌也,蓋嫌于有怨恨祝詛之意,故不可也。」
劉盼遂曰︰「按江東人痛呼禰,當是呼奶,奶者,母之俗字,人窮則呼母,古今不異。顏氏誤以為呼禰,實緣奶、禰同音而致疏失。廣雅釋親︰『奶,母也。』宋書何承天傳︰『承天年老,荀伯子嘲呼為奶母。承天曰︰「卿當雲鳳皇將九子,奶母何言邪?」』北齊書穆提婆傳︰『後主襁褓之中,令陸令萱鞠養,謂之干阿奶。』李商隱作李賀小傳,稱賀臨終,呼其母曰阿奶。此六朝、唐人呼母為奶之征也。顏氏誤奶音為禰,遂難于自解矣。」
劉淇助字辨略一︰「此容字,可辭也。容之為可者,容有許意,轉訓為可也。」
趙曦明曰︰「漢書藝文志,蒼頡一篇,秦丞相李斯作,揚雄、杜林皆作訓纂,杜林又作蒼頡故,故即詁也。」
宋本原注︰「(人肴),下交切,痛聲也。」傅本有此注,而誤為「下痛交切聲也」。盧文曰︰「案︰(人肴)字音見下,此音疑非顏氏本有。」錢大昕曰︰「案︰廣韻十四賄部有(人肴)字,雲︰『痛而叫也,于罪切。』與羽罪音正同。」
宋本原注︰「 ,火故切。」案︰顏本、朱本「火」作「龍」,程本、胡本誤作「人」;傅本「切」誤「母」。
趙曦明曰︰「隋書經籍志︰『聲類十卷,魏左校令李登撰。』」
「于耒反」,趙曦明曰︰「俗本作『于來反』,今從宋本。」郝懿行曰︰「『于耒反』,本或作『于來反』,形近而訛。」
盧文曰︰「案︰字今讀肴,不與古音合,又轉為?,今俗痛呼阿唷,音育,聲隨俗變,無定字也。」任大椿蒼頡篇考逸下︰「侑,痛而呼也。羽罪翻。王念孫曰︰『風操篇雲雲,今案︰字從肴得聲,羽罪、于來(當作「耒」)二翻,皆與肴聲不協。說文︰「刺也,一曰痛聲,胡茅切。」玉篇音訓與說文同,皆無羽罪、于來之音。又案僧 律卷十三音義雲︰「 ,諸書作侑。」引通俗文雲︰「侑,于罪反,痛聲曰侑。」于罪與羽罪同音,然則音羽罪反之字,乃侑字之訛, 、侑並從有得聲,與貨賄之賄聲相近,故蒼頡篇訓詁音侑羽罪翻、聲類音于來(耒)翻,今之痛呼之聲,猶有若此者。然考廣韻︰胡茅反,痛聲也;又于罪反,痛而叫也。集韻、類篇並與廣韻同,此字之誤,其來久矣。』」洪亮吉曉讀書齋四錄下︰「案︰既有羽罪、于耒二反,則字不當有爻音,疑字為侑字傳寫之誤,今北俗痛苦甚尚呼阿侑,讀若洧,或尚與古同也。左傳昭公三年︰『而或燠休之。』服虔注雲︰『燠休,痛其痛而念之,若今時小兒痛,父母以口就之曰燠休,代其痛也。』阿侑即噢休之轉聲。」陳漢章曰︰「通俗文︰『痛聲曰侑,又曰 。』皆羽罪反。案︰說文︰『擔 鉅玻 嘧髻⑴!揮鄭骸函_, 也。』痛聲之侑,當是 之變。又︰『刺也,一曰痛聲。』則作亦是。」器案︰北史儒林熊安生傳︰「後齊任城王鞭之,宗道暉徐呼『安偉!安偉!』」安偉,即阿侑也。
梁世被系劾者,子孫弟佷,皆詣闕三日,露跣陳謝;子孫有官,自陳解職。子則草蛀衣,蓬頭垢面,周章道路,要候執事,叩頭流血,申訴冤枉。若配徒隸,諸子並立草庵于所署門,不敢寧宅,動經旬日,官司驅遣,然後始退。江南諸憲司彈人事,事雖不重,而以教義見辱者,或被輕系而身死獄戶者,皆為怨讎,子孫三世不交通矣。到洽為御史中丞,初欲彈劉孝綽,其兄溉先與劉善,苦諫不得,乃詣劉涕泣告別而去。
盧文曰︰「劾,胡概切,又胡得切,推劾也。」
胡三省通鑒一四二注︰「露者,露髻。」高誘淮南子修務篇注︰「跣足,不及著履也。」
顏本、朱本窒倫 疲骸敢艚牛 囊病!孤 曰︰「 ,疏也;布帛之等,縷小者則細良,縷大者則疏惡。」
本書勉學篇︰「周章詢請。」文章篇︰「周章怖懾。」文選吳都賦注︰「周章,謂章皇周流也。」
盧文曰︰「要,于宵切,亦作邀。」
盧文曰︰「庵,烏含切,廣韻︰『小草舍也。』」器案︰風俗通愆禮篇︰「喪者、訟者、露首草舍。」則涉訟露首草舍,自東漢時已然。
器案︰不敢寧宅,猶詩言「不遑寧處」,左傳桓公十八年言「不敢寧居」之意,言不敢安居也。後代通制條格卷二十二之假寧,元典章卷十二之寧家,即此寧宅之意。
盧文曰︰「兩『事』字似衍其一。」又曰︰「各本皆誤衍一『事』字。」
宋本「怨」作「死」,原注︰「一本作『怨』字。」趙曦明曰︰「案︰怨字是,讀若冤。」
趙曦明曰︰「梁書到洽傳︰『洽字茂?,彭城武原人。普通六年,遷御史中丞,彈糾無所顧望,號為勁直,當時肅清。』」
趙曦明曰︰「梁書劉孝綽傳︰『孝綽字孝綽,彭城人,本名冉,小字阿士。與到洽友善,同游東宮,自以才優于洽,每于宴坐嗤鄙其文;洽餃之。及孝綽為廷尉正,攜妾入官府,其母猶停私宅。洽尋為御史中丞,遺令史案其事,遂劾奏之,雲︰「攜少妹于華省,棄老母于下宅。」高祖為隱其惡,改「妹」為「姝」,坐免官。』」案︰昔人謂「妹」、「姝」二字互倒,則「少妹」為「少姝」之誤。
趙曦明曰︰「梁書到溉傳︰『溉字茂灌,少孤貧,與弟洽俱聰敏,有才學。』」
兵凶戰危,非安全之道。古者,天子喪服以臨師,將軍鑿凶門而出。父祖伯叔,若在軍陣,貶損自居,不宜奏樂燕會及婚冠吉慶事也。若居圍城之中,憔悴容色,除去飾玩,常為臨深履薄之狀焉。父母疾篤,醫雖賤雖少,則涕泣而拜之,以求哀也。梁孝元在江州,嘗有不豫;世子方等親拜中兵參軍李猷焉。
盧文曰︰「漢書晁錯傳︰『兵,凶器,戰,危事也,以大為小,以強為弱,在a仰之間耳。』」
趙曦明曰︰「淮南子兵略訓︰『主親操斧鉞授將軍,將辭而行,乃爪 設明衣,鑿凶門而出。』」案許慎注雲︰「凶門,北出門也;將軍之出,以喪禮處之,以其必死也。」盧文曰︰「老子道經︰『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處右。』言以喪禮處之。」
公羊桓十一年︰「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漢書藝文志六藝略春秋︰「春秋所貶損大人當世君臣,有威權勢力,其事實皆形于傳。」
器案︰玩即上文「服玩」之玩。飾玩,謂裝飾之品,玩好之器。後漢書皇後紀序論︰「選納尚簡,飾 少華。」南史王曇傳︰「
手不執金玉,婦女亦不得以為飾玩。」
詩經小雅小F︰「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毛傳︰「如臨深淵,恐墜;如履薄冰,恐陷也。」
司馬溫公書儀四︰「顏氏家訓曰︰『父母有疾,子拜醫以求藥。』蓋以醫者親之存亡所系,豈可傲忽也。」
禮記曲禮疏引白虎通曰︰「天子病曰不豫,言不復豫政也。」
趙曦明曰︰「梁書世祖二子傳︰『忠壯世子方等,字實相,世祖長子,母曰徐妃。』」
趙曦明曰︰「隋書百官志︰『皇弟皇子府,置功曹史、錄事、記室、中兵等參軍。』」
宋本原注︰「一本無『焉』字。」案︰羅本、傅本、顏本、程本、胡本、何本、朱本無「焉」字;少儀外傳上引有。
四海之人,結為兄弟,亦何容易。必有志均義敵,令終如始者,方可議之。一爾之後,命子拜伏,呼為丈人,申父友之敬;身事彼親,亦宜加禮。比見北人,甚輕此節,行路相逢,便定昆季,望年觀貌,不擇是非,至有結父為兄,托子為弟者。
器案︰史傳所載異姓結為兄弟者,大率由于軍伍健兒亡命約同生死。如史記項羽本紀︰「漢王曰︰『吾與項羽俱北面受命懷王,約為兄弟,吾翁即若翁。』」此見史籍之始。至北齊書神武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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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董賢傳︰「光雅恭敬,知上欲尊寵賢,迎送甚謹,不敢以賓客鈞敵之禮。」易林需之同人︰「兩矛相刺,勇力鈞敵。」翟雲升校略曰︰「均,古通用鈞。」
黃叔琳曰︰「結為兄弟,宜慎如此。」
胡三省通鑒六九注︰「一爾,猶言一如此也。」
郝懿行曰︰「呼為丈人猶可;今俗稱干爹干娘,于義何居?」
「友」,宋本作「交」,原注雲︰「一本作『友』。」案︰說郛本、愛日齋叢鈔作「友」。盧文曰︰「古者,與其子相友,則拜其親,謂之拜親之交。馬援有疾,梁松來候之,獨拜床下,援不答。孔融先與陳紀友,後與其子群交,更為群拜紀。魯肅拜呂蒙母,結友而別。諸史所載,如此者非一。」
器案︰北齊書宋游道傳︰「與頓丘李獎一面,便定死交。」即其證也。
器案︰如此結義兄弟,實從當時亂倫之過房制度相應而產生者。自唐、五代以來,降弟為兒、升孫為子之現象,頗為普遍;宗法制度且如此,則交朋結友更無論矣。唐德宗以順宗子 為第六子,則以孫為子。唐制,尚主者升行與諸父等。五代史晉家人傳︰「重允,高祖弟,高祖愛之,養以為子。」宋史周三臣傳︰「李守節乃李筠之子,守節卒無後,即以筠妾所生之子為嗣。」劉彭城集內殿崇班康君墓志銘︰「君生二歲失父,育于大父,大父育為己子。」袁采袁氏世範一立嗣擇昭穆相順︰「設不得已,養弟、佷、孫以奉祭祀。惟當撫之如子,以其財產與之;受所養者,奉所養如父。」如此之等,與顏氏所言者,合而觀之,非俗所謂「有錢高三輩,無錢低三輩」之絕好寫照耶!
昔者,周公一沐三握發,一飯三吐餐,以接白屋之士,一日所見者七十余人。晉文公以沐辭豎頭須,致有圖反之誚。門不停賓,古所貴也。失教之家,閽寺無禮,或以主君寢食嗔怒,拒客未通,江南深以為恥。黃門侍郎裴之禮,號善為士大夫,有如此輩,對賓杖之;其門生僮僕,接于他人,折旋俯仰,辭色應對,莫不肅敬,與主無別也。
趙曦明曰︰「見荀子,而文小異,說苑亦載之。」盧文曰︰「荀子堯問篇、說苑尊賢篇及尚書大傳,唯載見士;其握發吐哺,見史記魯世家。」器案︰韓詩外傳八、說苑尊賢篇雲︰「窮巷白屋所先見者四十九人。」金樓子說蕃篇︰「周公旦則讀書一百篇,夕則見士七十人也。」呂氏春秋謹听篇、淮南子泛論篇又以一沐三捉發、一飯三吐哺為夏禹事,黃氏日鈔以此為形容之語,義或然歟。漢書蕭望之傳︰「恐非周公相成王躬吐握之禮,致白屋之意。」師古曰︰「白屋,謂白蓋之屋,以茅覆之,賤人所居。」
左傳僖公二十四年︰「初,晉侯之豎頭須,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沐。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羈紲之僕,其亦可矣,何必罪居者!國君而讎匹夫,懼者甚眾矣。』僕人以告,公遽見之。」
盧文曰︰「晉書王渾傳︰『渾撫循羈旅,虛懷綏納,座無空席,門不停賓,故江東之士,莫不悅附。』」
器案︰易說卦︰「艮為閽寺。」文選西都賦︰「閹尹閽寺。」張銑注︰「閹寺皆刑余人,掌宮禁門戶。」此文則用為一般司閽者之稱。唐人又作閽侍,李商隱為舉人上翰林蕭侍郎啟︰「頃者,曾干閽侍,獲拜堂皇。」
顏本、朱本「未」作「莫」。
趙曦明曰︰「隋書百官志︰『門下省置侍中給事、黃門侍郎各四人。』」
「號善為士大夫」,自此以下,宋本作「好待賓客,或有此輩,對賓杖之,僮僕引接,折旋俯仰,莫不肅敬,與主無別。」原注︰「一本『裴之禮號善為士大夫,有如此輩,對賓杖之,其門生僮僕,接于他人,折旋俯仰,辭色應對,莫不肅敬,與主無別也。』」少儀外傳下引「好待賓客」雲雲十二字,同宋本,「其門生僮僕」雲雲二十六字,同今本。事文類聚別二七引作「好待賓客,或有此輩」,余同今本。
李詳曰︰「日知錄卷二十四,言南史所稱門生,今之門下人也,歷引徐湛之、謝靈運、顧協、姚察等傳,證其冗賤。黃門此與僮僕並稱,亦從其類也。」器案︰趙翼陔余叢考三六︰「唐以後始有座主門生之稱,六朝時所謂門生,則非門弟子也。其時仕宦者,許各募部曲,謂之義從;其在門下親侍者,則謂之門生,如今門子之類耳。」舉證亦繁,不備引。
禮記玉藻︰「折還中矩。」鄭玄注︰「曲行也。」折旋即折還。
黃叔琳曰︰「裴公之接禮賓客,可謂至矣,宜有國士出其門下。」案︰日知錄十三曰︰「史記︰『鄭當時誡門下,賓至無貴賤,無留門者。』後漢書︰『皇甫嵩折節下士,門無留客。』而大戴禮武王之門銘曰︰『敬遇賓客,貴賤無二。』則古已言之矣。觀夫後漢趙壹之于皇甫規,高彪之于馬融,一謁不面,終身不見。為士大夫者,可不戒哉!」即引顏氏此文而申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