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春秋 论春秋素王不必说是孔子素王春秋为后王立法即云为汉制法亦无不可

类别:子部 作者:清·皮锡瑞 书名:经学通论

    公羊有春秋素王之义,董何皆明言之,而后世疑之者,因误以素王属孔子,杜预左传集解序曰,说者以仲尼自卫反鲁,修春秋,立素王,邱明为素臣,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邱明素臣,又非通论也,正义曰,麟是帝王之瑞,故有素王之说,言孔子自以身为素王,故作春秋立素王之法,邱明自以身为素臣,故为素王作左氏之传,汉魏诸儒,皆为此说,董仲舒封策云,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系以万事,见素王之文焉,贾逵春秋序云,孔子览史记,就是非之说,立素王之法,郑玄六论云,孔子既西狩获麟,自号素王,为后世受命之君,制明王之法,卢钦公羊序云,孔子自因鲁史记而修春秋,制素王之道,是先儒皆言孔子立素王也,孔子家语称齐太史子余欢美孔子,言天其素王之乎,素,空也,言无位而空王之也,彼子余美孔子之深,原上天之意,故为此言耳,非是孔子自号为素王,先儒盖因此而谬,遂言春秋立素王之法,左邱明述仲尼之道,故复以为素臣,其言邱明为素臣,未知谁所说也,锡瑞案据杜孔之说,则,春秋素王,非独公羊家言之,左氏家之贾逵亦言之,至杜预始疑非通论,杜所疑者是仲尼素王,以为孔子自王,此本说者之误,若但云春秋素王,便无语弊,孔疏所引云,素王之文,素王之法,素王之道,皆不得谓非通论,试以孔疏解素为空解之,何不可通,杜预序云,会成五羲,垂法将来,其与素王立法之说,有以异乎,无以异乎,惟六论之自号素王,颇有可疑,郑君语质,不加别白,不必以辞害意,孔子作春秋以讨乱贼,必不自蹈僭妄,此固不待辨者,释文于左传序素王字云,至于况反,下王鲁素王同,然则素王之王,古读为王天下之王,并不解为王号之王,孔子非自称素王,即此可证,若邱明自称素臣,尤为无理,邱明尊孔子,称弟子可矣,何必称臣示敬,孔疏亦不知其说所自出,盖左传家窃取公羊素王之说,张大肫明以配孔子,乃造为此言耳,汉人又多言春秋为汉制法,公羊疏引春秋说云,伏羲作八卦,丘后而演其文,渎而出其神,作春秋以改乱制,又云,邱水精治法为赤制功,又云,黑龙生为赤必告之象,使知命,又云,经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赤受命,仓失权,周灭火起,薪采得麟,以此数文言之,春秋为汉制明矣,据此则春秋为汉制法,说出纬书,何氏解诂于哀十四年云,木绝火王,制作道备,血书端门,明引春秋纬演孔图,史晨韩敕诸碑,亦多引之,东平王苍曰,孔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为汉制法,王充论衡曰,夫五经亦汉家之所立,儒生善政大义皆出其中,董仲舒表春秋之义,稽合于律,无乖异者,然则春秋汉之经,孔子制作垂遗于汉,孔了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文王之文,传在孔子,孔子为汉制文,传在汉也,仲任发明春秋义甚畅,而史公董子书,未有春秋为汉制法之说,故后人不信,欧阳修讥汉儒为狭陋云,孔子作春秋,岂区区为汉而已哉,不知春秋为后王立法,虽不专为汉,而汉继周后,即谓为汉制法,有何不可,且在汉言汉,推崇当代,不得不然,即如欧阳修生于宋,宋尊孔教,即谓春秋为宋制法,亦无不可,今人生于大清,大清尊孔教,即谓春秋为清制法,亦无不可,欧阳所见,何拘阂之甚乎,汉尊谶纬,称为内学,郑康成何劭公生于其时,不能不从时尚,后人议何氏解诂,不应引演孔图之文,试观左氏文十三年传,其处者为刘氏,孔疏明云左氏不显于世,先儒无以自申,刘氏从秦从魏,其源本出刘累,插注此辞,将以媚世,明帝时贾逵上疏云,五经皆无证图谶明刘氏为尧后者,而左氏独有明文,窃谓前世藉此以求道通,故后引之以为证耳,据孔疏足见汉时见气,不引谶纬不足以尊经,而左氏家擅增传文,公羊冢但存其说于注,而未敢增传,相提并论,可氏之罪,不比贾逵等犹可末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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