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 愛日第十八

類別︰子部 作者︰王符(東漢) 書名︰潛夫論

    【 題解】

    愛日︰愛惜時間。文章主要論述了愛惜民眾勞動時間的重要性,抨擊了官僚們侵擾百姓、辦事拖杳、耽誤民時的政風。作者認為,國家的存在靠人民,民眾的生存靠莊稼,莊稼的生長靠勞動,勞動要取得成果靠時間,而勞動時間的多少又取決于治亂。國君明察,政治清明,那麼臣子就按部就班地工作,百姓一心種田,勞動時間就多了。國君昏亂,政治黑暗,那麼社會風氣就敗壞,上上下下為了拉關系而忙于請客送禮;臣子為非作歹,以權謀私,欺壓百姓;百姓則困于搖役苛政,為蒙冤而奔忙于告狀上訴;這樣,民眾的勞動時間就少了。作者指出︰“禮義生于富足,盜竊起于貧窮;富足生于寬暇,貧窮起于無日。”愛惜民眾勞動時間、不誤農時,是關系到國計民生的頭等大事。所以必須減少搖役,及時審理訴訟案件。文章猛烈地抨擊了當時“萬官撓民”、官吏受賄而庇護壞人、官官相護而冤枉好人以及百姓告狀時被任意拖延、勒索錢財的腐敗政風,指出如此治訟,實為“助豪猾而鎮貧窮”,使正士蒙冤而猾史侵民,使民眾耽誤農時而天下饑窮。文章以批判大臣們“先私計而後公義”的通病作結,發人深省,“可無思乎”?

    【 原文】

    愛日﹝一﹞第十八

    國之所以為國者,以有民也;民之所以為民者,以有谷也;谷之所以豐殖者,以有﹝二﹞人功也;功之所以能建者,以日力也﹝三﹞。治國之日舒以長,故其民閑暇而力有余﹝四﹞;亂國之日促以短,故其民困務而力不足。

    ﹝一﹞ ○鐸按︰愛日者,謂愛惜日力民時也。呂氏春秋上農篇雲︰“敬時愛日,至老不休。”此篇名二字所本。

    ﹝二﹞ “有”字疑衍。○鐸按︰本傳亦有“有”字,汪例以下句而疑衍,然轉恐是下句字脫耳。

    ﹝三﹞ 後漢書張純後奮傳雲︰“國以民為本,民以谷為命。”崔實政論同。管子八觀篇雲︰“民非谷不食,谷非地不生,地非民不動,民非作力毋以致財。”淮南子主術訓雲︰“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國之本也,國者君之本也。是故人君者,上因天時,下盡地財,中用人力。”周語雲︰“豐殖九藪。”

    ﹝四﹞ 孟子雲︰“今國家閑暇。”

    所謂治國之日舒以長者,非謁羲和而令安行也﹝一﹞,又非能增分度﹝二﹞而益漏刻也﹝三﹞。乃君明察而百官治,下循正而得其所,則民安靜而力有余,故視日長也﹝四﹞。所謂亂國之日促以短者,非謁羲和而令疾驅也,又非能減分度而損漏刻也。乃君不明﹝五﹞則百官亂而奸宄興﹝六﹞,法令蠰而役賦繁,則希民困于吏政﹝七﹞,仕者窮于典禮﹝八﹞,冤民囗獄乃得直﹝九﹞,烈士交私乃見保﹝一0﹞,奸臣肆心于上﹝一一﹞,亂化流行于下﹝一二﹞,君子載質而車馳,細民懷財﹝一三﹞而趨走﹝一四﹞,故視日短也。

    ﹝一﹞ 藝文類聚五十二“謁”上有 “能”字,下同。山海經大荒南經︰“東南海之外,甘水之閑,有羲和之國。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淵。”郭璞注︰‘羲和蓋天地始生主日月者也。故啟筮曰︰“

    空桑之蒼蒼,八極之既張,乃有夫羲和,是主日月,職出入以為晦明。”又曰︰“瞻彼上天,一明一晦,有夫羲和之子,出于D谷。故堯因此而立羲和之官,以主四時。”’楚辭離騷雲︰“吾令羲和弭節兮”,王逸注︰“羲和,日御也。弭,按也。按節,徐步也。”“安行”亦“弭節”之意。

    ﹝二﹞ 本傳注引洛書甄耀度曰︰“ 凡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度為千九百三十二里。日一日行一度,月一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一也。 ”

    ﹝三﹞ 說文雲︰“漏,以銅受水刻節,晝夜百刻。”周禮潔壺氏鄭注︰“漏之箭,晝夜共百刻,冬夏之閑,有長短焉。太 史立成法,有四十八箭。”

    ﹝四﹞ 商子墾令篇雲︰“無宿治,則邪官不及為私利于民,而百官之情不相稽,則農有余日。”

    ﹝五﹞ “君不明”類聚作“君暗” 。

    ﹝六﹞ 漢書五行志雲︰‘詩雲︰“ 爾德不明,以亡陪亡卿;不明爾德,以亡背亡仄。”言上不明,暗昧蔽惑,則不能知善惡,親近習,長同類。亡功者受賞,有罪者不殺,百官廢亂。’

    ﹝七﹞ 說文雲︰“`,訟面相是也。”徐鍇曰︰“面從相質也。”“希”乃“`”之省。 ○俞樾雲︰‘“希民”二字無義,疑當作“布衣”,以 “布衣”與“仕者”對舉,猶慎微篇雲︰“人君聞此,可以悚●;布衣聞此,可以改容”,以“布衣”與“人君”對舉也。慎微篇又雲︰“由此言之,有希人君,其行一也。”汪箋雲︰“有希當作布衣。漢碑布作□,與希相似。”然則此篇“布”字,亦因作“□”而誤作“ 希”可知矣。“衣”與“民”下半亦微似。’○鐸按︰俞說是。

    ﹝八﹞ “典”疑“曲”之誤。崔實政論雲︰“長吏或實清廉,不肯媚灶,曲禮不行于所屬,私愛無囗于囗府”,魏志荀  疲骸拔牡矍袷”是也。漢書儒林傳雲︰‘嚴彭祖廉直不事權貴,或說曰︰“君□不修小禮曲意,亡貴人左右之助。”’“曲禮”即“小禮曲意”。按武帝紀建元元年詔曰︰“河海潤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為歲事,曲加禮”,王莽傳雲︰“外交英俊,內事諸父,曲有禮意”,皆“曲禮”之證。○鐸按︰汪說是也。古書典、曲二字多相亂,周語上︰“瞽獻曲”,潛嘆篇及史記周本紀作“獻典 ”,誤與此同。

    ﹝九﹞ 空格程本作“就”。漢書酷吏田延年傳︰‘霍將軍曰︰“曉大司農通往就獄,得公議之。”’按就獄得直,吏政猶未大壞,此當為“蠰獄 ”。昭十四年左傳雲︰“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鮒也蠰獄。”“蠰獄乃得直”即所謂“買直”也。○鐸按︰作“蠰獄”是也。程本作“就”,音近而誤。

    ﹝一0﹞漢書張湯傳雲︰“與長安富賈田甲、魚翁叔之屬交私。”元後傳︰‘王鳳雲︰“御史大夫音謹敕,臣敢以死保 之。 ”’○鐸按︰“交私”字張湯傳兩見。

    ﹝一一﹞昭十二年左傳雲︰“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

    ﹝一二﹞隱五年左傳雲︰“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毛詩凱風序雲︰“衛之淫風流行。”

    ﹝一三﹞“財”類聚作“賄”。

    ﹝一四﹞後漢書皇甫規傳雲︰“載贄馳車,懷糧步走。”○鐸按︰孟子滕文公下篇︰“出疆必載質。”白虎通瑞贄篇雲︰“贄者,質也。”

    詩雲︰“王事靡,不遑將父﹝一﹞。”言在古閑暇而得行孝,今迫促不得養也﹝二﹞。孔子稱庶則富之,既富則教之﹝三﹞。是故﹝四﹞禮義生于富足﹝五﹞,盜竊起于貧窮﹝六﹞,富足生于寬暇,﹝七﹞貧窮起于無日。聖人深知,力者乃民之本也,而國之基﹝八﹞,故務省役而為民愛日。是以堯敕羲和,欽若昊天,敬授民時﹝九﹞;邵伯訟不忍煩民,听斷棠下﹝一0﹞,能興時雍而致刑錯﹝一一﹞。

    ﹝一﹞ 四牡。

    ﹝二﹞ 漢書武帝紀建元元年詔曰︰ “今天下孝子順孫,願自竭盡以承其親,外迫公事,內乏資財,是以孝心闕焉。”意與此同。○鐸按︰此魯詩義,說見陳喬樅魯詩遺說考八。

    ﹝三﹞ 論語。

    ﹝四﹞ “是故”舊脫,據傳補。

    ﹝五﹞ 史記貨殖傳雲︰“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于有而廢于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淮南子齊俗訓雲︰“ 夫民有余即讓,不足則爭。讓則禮義生,爭則暴亂起。 ”

    ﹝六﹞ 鄧析子無厚篇雲︰“凡民有穿窬為盜者,有詐偽相迷者,此皆生于不足,起于貧窮。”

    ﹝七﹞ “足”舊作“貴”,據傳改。漢書郊祀志︰‘公孫卿曰︰“

    非少寬暇,神不來。”’

    ﹝八﹞ “國基”注見本政篇。○鐸按︰本傳“也”字在“基”下。

    ﹝九﹞ 書堯典。○鐸按︰此引“人時”作“民時”,用今文。

    ﹝一0﹞詩甘棠鄭箋雲︰“召伯听男女之訟,不重煩勞百姓,止舍小棠之下而听斷焉。”此 “訟”上當有“決”字,史記燕世家雲︰“召公巡行鄉邑,有棠樹,決獄政事其下。”定九年左傳杜注︰“召伯決獄于蔽芾小棠之下。”○鐸按︰“訟”上疑脫“理 ”字,“理訟”見下文。

    ﹝一一﹞書堯典雲︰“黎民于變時雍。”“刑錯”注見德化篇。

    今則不然。萬官撓民﹝一﹞,令長自炫﹝二﹞,百姓廢農桑﹝三﹞而趨府庭者,非朝晡不得通﹝四﹞,非意氣不得見﹝五﹞,訟不訟輒連月日,舉室釋作,以相瞻視,辭人之家﹝六﹞,輒請鄰里應對送餉,比事訖,竟亡一歲功﹝七﹞,則天下獨有受其饑者矣﹝八﹞,而品人俗士之司典者,曾不覺也。郡縣既加冤枉,州司不治,令破家活,遠詣公府﹝九﹞。公府不能照察真偽﹝一0﹞,則但欲罷之以久困之資﹝一一﹞,故猥說一科﹝一二﹞,令此注百日﹝一三﹞,乃為移書﹝一四﹞,其不滿百日,輒更造數﹝一五﹞,甚違邵伯訟棠之義。此所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雖多亦奚以為者也。

    ﹝一﹞ 逸周書史記解雲︰“外內相閑,下撓其民。”說文雲︰“撓,擾也。”

    ﹝二﹞ 傳作“令長以神自蓄”。按說文雲︰“●,行且賣也。或從玄作炫。賣,炫也。讀若育。”賣、蓄聲相近。○鐸按︰本傳章懷注︰“難見如神也。”難見如神,則與炫賣適相反。今按“炫”當為“

    眩”。眩,幻也。言令長變幻自 神,以惑百姓也。楚策三︰‘甦秦曰︰ “謁者難得見如鬼,王難得見如天帝。”’亦此義。炫、眩古不通用,然務本篇︰“炫世俗之心”,以“炫” 為“眩”,是其比也。汪說失之。

    ﹝三﹞ “農”字據傳補,下文亦雲︰“民廢農桑而守之。”

    ﹝四﹞ “晡”舊作“哺”。按說文雲︰“●,旦也。哺,日加申時食也。”又申字下雲︰ “吏以哺時听事,申旦政也。”高誘淮南子敘雲︰“除東郡濮陽令,以朝哺事畢之閑,乃深思先師之訓,參以經傳道家之言,比方其事,為之注解。”後漢書趙熹傳雲︰“朝晡入臨。”晡、哺古通用。○鐸按︰“晡”即 “哺”之後出改旁字。

    ﹝五﹞ 漢書宣帝紀元康二年詔曰︰ “或擅興繇役,飾廚傳,稱過使客。”韋昭曰︰“廚謂飲食,傳謂傳食。言修飾意氣以稱過使而已。”後漢書仲長統傳昌言法誡篇雲︰“近臣外戚宦豎,請托不行,意氣不滿,立能陷入于不測之禍。”獨行陸續傳雲︰“ 使者大怒,以為獄門吏卒通傳意氣。”蜀志法正傳雲︰ “以意氣相致。”鄧芝傳雲︰“

    性剛簡,不飾意氣。”風俗通窮通篇雲︰“韓演為丹陽太守,法車征。從事汝南閻符迎之于杼秋,意氣過于所望。”莊子列御寇篇︰“小夫之知,不離苞苴竿牘。”釋文引司馬彪注雲︰“竿牘,謂竹簡為書,以相問遺,修意氣也。”世說紕漏篇雲︰‘虞嘯父為孝武侍中,帝從容問曰︰“卿在門下,初不聞有所獻替。”虞家富春,近海,謂帝望其意氣,對曰︰“ 天時尚暖,□魚□●未可致,尋當有所上獻。”帝撫掌大笑。’以饋獻為意氣,漢、晉人習語也。○鐸按︰今謂饋物為“人情”,亦此意。

    ﹝六﹞ 說文雲︰“辭,訟也。”

    ﹝七﹞ 漢書元帝紀建昭五年詔曰︰ “不良之吏,覆按小罪,征召證案,興不急之事,以妨百姓,使失一時之作,亡終歲之功。”

    ﹝八﹞ 呂氏春秋愛類篇雲︰“士有當年而不耕者,則天下或受其饑矣。”

    ﹝九﹞ 後漢書靈帝紀光和三年章懷注︰“公府,三公府也。”

    ﹝一0﹞“照”舊作“昭”。按實邊篇、交際篇並作“照察”,今據改。楚辭九辨雲︰“信未達乎從容”,王逸注︰“君不照察其真偽。”亦一證。管子形勢解雲︰“日月,昭察萬物者也。天多雲氣,蔽蓋者眾,則日月不明。人主猶日月也。群臣多奸立私,以擁蔽主,則人主不得昭察其臣下。”“昭”亦“照 ”之誤,“照察”本于彼。九辨又雲︰“彼日月之照明兮”,王逸注︰“三光照察。”詩柏舟鄭箋︰“衣之不齲 蜚慈櫛拚詹 !倍 街 彰  骸叭司魘  薏徽詹 !崩竇前L 剩骸耙殉啥鰲保 W 骸罷詹 泄Α!甭酆餳 櫧 骸罷詹 髯擰!苯雲渲チ病

    ﹝一一﹞“罷”讀為“疲”。

    ﹝一二﹞盧學士雲︰‘“說”疑當作 “設”。’繼培按︰“設”字是也。後漢書質帝紀本初元年詔曰︰“造設科條。”○鐸按︰論衡正說篇︰“說隱公享國五十年,將盡紀元以來邪?”孫詒讓謂“說” 當為“設”,形聲相近而誤。正與此同。

    ﹝一三﹞王先生雲︰‘“科令”為句。“此注百日”是“比滿百日”之誤。’○鐸按︰周禮獸人疏︰‘“注”猶“聚”也。’說文︰“注,灌也。 ”廣雅釋詁三︰“灌,聚也。”“注”自有滿義,不必改。“令”字屬下讀。

    ﹝一四﹞廣韻五支“移”字注雲︰“ 官曹公府不相臨敬,則為移書,箋表之類也。”

    ﹝一五﹞按“造數”疑當作“遭赦” 。

    孔子曰︰“听訟,吾猶人也﹝一﹞。”從此觀之,中材以上﹝二﹞,皆議曲直之辨,刑法之理可﹝三﹞;鄉亭部吏﹝四﹞,足以斷決﹝五﹞,使無怨言﹝六﹞。然所以不者,蓋有故焉。

    ﹝一﹞ 並見論語。○鐸按︰上用論語作結。此引論語起下。言凡人但使秉心正直,則皆可斷訟也。當分別出注,語脈始明。

    ﹝二﹞ 史記魏豹彭越傳贊雲︰“中材以上,且羞其行。”

    ﹝三﹞ “可”字疑當在“皆”字下;或當作“耳”,帶上讀。○鐸按︰前說是。“中材以上,皆可議曲直之辨,刑法之理”,與“鄉亭部吏,足以斷決,使無怨言”相對成文。

    ﹝四﹞ 漢書百官公卿表雲︰“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有秩、嗇夫、游徼。”周禮大司徒︰“凡萬民之不服教而有獄訟者,與有地治者,听而斷之。”鄭司農雲︰“與其地部界所屬吏共听斷之。”蠟氏︰“有地之官”,鄭司農雲︰ “有地之官,有部界之吏,今時鄉亭是也。”

    ﹝五﹞ 禮記月令雲︰“審斷決”。

    ﹝六﹞ 僖廿四年左傳雲︰“且出怨言。”

    傳曰︰“惡直丑正,實繁有徒﹝一﹞。”夫直者貞正而不撓志,﹝二﹞無恩于吏。怨家務主者﹝三﹞結以貨財,故鄉亭與之為排直家﹝四﹞,後反覆時吏坐之﹝五﹞,故共枉之于庭﹝六﹞。以羸民與豪吏訟﹝七﹞,其勢不如也。是故縣與部並,後有反覆,長吏坐之﹝八﹞,故舉縣排之于郡。以一人與一縣訟,其勢不如也。故郡與縣並,後有反覆,太守坐之,故舉郡排之于州。以一人與一﹝九﹞郡訟,其﹝一0﹞勢不如也。故州與郡並,而不肯治,故乃遠詣公府爾。公府不能察,而苟欲以錢刀課之﹝一一﹞,則貧弱少貨者終無以﹝一二﹞曠旬滿祈﹝一三﹞。豪富饒錢者﹝一四﹞取客使往﹝一五﹞,可盈千日,非徒百也。治訟若此,為務助豪猾而鎮貧弱也﹝一六﹞,何冤之能治?

    ﹝一﹞ 昭廿八年左傳,“繁”作“ 蕃”。○鐸按︰偽古文尚書仲虺之誥︰“繁有徒”,周書“繁”作“蕃”,古字通用。

    ﹝二﹞ 晉語雲︰“撓志以從君。” 漢書楚元王傳劉向封事雲︰“君子獨處守正,不撓眾枉。”按說文雲︰“橈,曲木。”後世 “ 橈曲”字皆從手。○鐸按︰“撓志”已見遏利篇。

    ﹝三﹞ “務”當作“賂”,昭十四年左傳雲︰“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是也。列女傳齊威虞姬傳雲︰“周破胡賂執事者使竟其罪,執事者誣其辭而上之。”“主者”即“執事者”。周禮訝士鄭注︰“如今郡國亦時遣主者吏詣廷尉議者”,史記呂不韋傳︰“太後乃陰厚賜主腐者吏”,張丞相傳︰“任敖擊傷主呂後吏”,外戚世家︰“

    竇姬請其主遣宦者吏”,皆所謂“ 主者”。

    ﹝四﹞ 說文雲︰“排,擠也。”

    ﹝五﹞ 周禮鄉士︰“旬而職听于朝 ”,鄭注︰“十日乃以職事治之于外朝,容其自反覆。 ”方士︰“書其刑殺之成與其听獄訟者”,鄭注︰“但書其成與治獄之吏姓名,備反覆有失實者。”○鐸按︰ “後”下當依下文例補“有”字。

    ﹝六﹞ 傳作“廷”,謂縣廷也。史記游俠傳“縣廷”,漢書作“庭”。王先生雲︰‘以上下文例之,“枉”當為“排”,此“枉”字疑後人據傳改之。’

    ﹝七﹞ 史記曹相國世家雲︰“居縣為豪吏。”

    ﹝八﹞ 漢書百官公卿表雲︰“縣萬戶以上為令,減萬戶為長,皆有丞尉,是為長吏。”○ 鐸按︰縣與部並,謂縣長吏維持鄉亭部吏原判也。本傳作“縣承吏言,故與之同”,是其義。

    ﹝九﹞ 舊脫。

    ﹝一0﹞舊脫。

    ﹝一一﹞“錢刀”傳作“日月”。按 “錢刀”字非誤。漢書薛宣傳雲︰“宣為相,府辭訟例不滿萬錢不為移書,後皆遵用薛侯故事。”

    ﹝一二﹞“以”舊作“已”,據傳改。

    ﹝一三﹞王先生雲︰‘“祈”疑“期 ”之誤。’

    ﹝一四﹞史記秦始皇紀︰“二十六年,徙天下豪富于咸陽。”平準書雲︰“募豪富人,相假貸。”小爾雅廣詁雲︰“饒,多也。”

    ﹝一五﹞治要載崔實政論雲︰“假令無奴,當復取客,客庸一月千。”○鐸按︰“取客”猶今言“雇人”。

    ﹝一六﹞說文雲︰“鎮,博壓也。” 漢書酷吏嚴延年傳雲︰“其治務在摧折豪強,扶助貧弱。”此反言之。江充傳雲︰“交通郡國豪猾。”

    非獨鄉部辭訟也。武官斷獄,亦皆始見枉于小吏,終重冤于大臣。怨故未讎﹝一﹞,輒逢赦令,不得復治,正士懷冤結而不得信﹝二﹞,猾吏崇奸宄而不痛坐﹝三﹞。郡縣所以易侵小民,而天下所以多饑窮也。

    ﹝一﹞ 史記蔡澤傳雲︰“今君之怨已讎,而德已報。”

    ﹝二﹞ “信”讀為“申”。○鐸按︰述赦篇︰“冤結而信理。”三式篇︰“細民冤結無所控告。”詞義皆可互參。

    ﹝三﹞ 漢書陳萬年傳雲︰“豪猾吏及大姓犯法,輒論輸府。”論衡商蟲篇雲︰“豪民猾吏。”

    除上天感動,降災傷谷,但以人功見事言之﹝一﹞,今自三府以下,至于縣道鄉亭﹝二﹞,及從事督郵﹝三﹞,有典之司,民廢農桑而守之,辭訟告訴﹝四﹞,及以官事應對吏者,一人之﹝五﹞,日廢十萬人,人﹝六﹞復下計之,一人有事,二人獲餉﹝七﹞,是為日三十萬人離其業也﹝八﹞。以中農率之,則是歲三百萬口受其饑也﹝九﹞。然則盜賊何從消﹝一0﹞,太平何從作?

    ﹝一﹞ “除”舊作“于”,據傳改。按“但”當作“且”,本書邊議篇雲︰“除其仁恩,且以計利言之”,後漢書竇融傳亦雲︰“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論之”,皆其例也。後漢書光武帝紀建武五年詔曰︰“久旱傷麥,秋種未下,朕甚憂之。將殘吏未勝,獄多冤結,元元愁恨,感動天氣乎?”此文本之。漢書成帝紀鴻嘉四年詔曰︰“一人有辜,舉家拘系,農民失業,怨恨者眾,傷害和氣,水旱為災。”亦此意也。○ 鐸按︰此言除去天災不計,但以人事言之,其禍已有如下述者。文義甚明,“但”字似不誤。

    ﹝二﹞ 續漢書百官志雲︰“凡縣主蠻夷曰道。”

    ﹝三﹞ 百官志︰“諸州刺史下有從事,屬國都尉下有督郵。”

    ﹝四﹞ 周禮小司徒雲︰“听其辭訟。”說文雲︰“訴,告也。或從朔、心作濉!憊蘢尤畏ㄆ 疲骸案迤渲鰲!

    ﹝五﹞ “之”下有脫文。○鐸按︰此疑本作“一人之日廢,日廢十萬人”,字相重而脫。上“日”謂時日,下“日”即一日。

    ﹝六﹞ 疑衍,或當作“又”。○鐸按︰此“人”字涉上下文而衍。

    ﹝七﹞ 王先生雲︰‘“獲”當是“ 護”,傳雲︰“二人經營”,亦護持之意。’繼培按︰護、獲形近易誤,儀禮大射儀︰“授獲者退立于西方,獲者興,共而俟。”鄭注︰‘古文“獲”皆作“護”。 ’此其類也。

    ﹝八﹞ 尉繚子將理篇論決獄雲︰“ 農無不離田業。”

    ﹝九﹞ “三百”當作“二百”。中農食七人,三十萬人當食二百一十萬人,雲二百者,舉成數也。漢書貢禹傳雲︰“漢家鑄錢及諸鐵官皆置吏卒徒,攻山取銅鐵,一歲功十萬人以上,中農食七人,是七十萬人常受其饑也。”此文本之。

    ﹝一0﹞漢書嚴安傳雲︰“盜賊銷則刑罰少。”“消”與“銷”同。

    孝明皇帝嘗問︰“今旦何得無上書者?”左右對曰︰“反支故。﹝一﹞”帝曰︰“民既廢農遠來詣闕,而復使避反支,是則又奪其日而冤之也。”乃敕公車受章,無避反支﹝二﹞。上明聖主﹝三﹞為民愛日如此,而有司輕奪民時如彼﹝四﹞,蓋所謂有君無臣﹝五﹞,有主無佐﹝六﹞,元首聰明,股肱怠惰者也﹝七﹞。詩曰﹝八﹞︰“國既卒斬,何用不監﹝九﹞!”傷三公居人尊位,食人重祿,而曾不肯察民之盡瘁也﹝一0﹞。

    ﹝一﹞ 本傳注雲︰“凡反支日,用月朔為正,戌亥朔一日反支,申酉朔二日反支,午未朔三日反支,辰巳朔四日反支,寅卯朔五日反支,子丑朔六日反支。見陰陽書也。”

    ﹝二﹞ 續漢書百官志︰“公車司馬令屬衛尉,掌吏民上章。”

    ﹝三﹞ 當作“上聖明主”。

    ﹝四﹞ 孟子雲︰“彼奪其民時,使不得耕耨。”漢舊儀雲︰‘郡國守丞長史上計事竟,君侯出坐庭上,親問百姓所疾苦。計室掾史一人大音者讀敕畢,遣。敕曰︰“詔書數下,禁吏無苛暴。丞史歸告二千石,順民所疾苦,急去殘賊,審擇良吏,無任苛刻,治獄決訟,務得其中。明詔憂百姓困于衣食,二千石帥勸農桑,思稱厚恩,有以賑贍之,無煩擾,奪民時。 ”’

    ﹝五﹞ “有君無臣”,僖二年公羊傳文。

    ﹝六﹞ 按漢書晁錯傳錯對策雲︰“ 臣聞五帝其臣莫能及,則自親之。三王臣主俱賢,則共憂之。五伯不及其臣,則任使之。今執事之臣,莫能望陛下清光,譬之猶五帝之佐也。”“有主無佐”蓋即本于彼。

    ﹝七﹞ 書皋陶謨。

    ﹝八﹞ “曰”何本作“雲”。

    ﹝九﹞ 節南山。

    ﹝一0﹞○鐸按︰小雅節南山之詩,本書引者凡四︰此篇及賢難篇“

    國既卒斬”二語一也;志氏姓篇“ 尹氏大師”二語二也;敘錄“卒勞百姓”三也;三式篇 “四牡項領”二語四也。其用“項領”之義本魯詩,則此亦魯詩說也。又“盡瘁”即“憔悴”。詩小雅北山︰ “或盡瘁事國”,昭七年左傳作“憔悴”。周禮小司寇︰“議勤之闢”,鄭注︰“謂憔悴以事國。”賈疏引詩同。經義述聞卷六王引之雲︰‘蓋毛詩之“盡悴”,三家詩有作“憔悴”者,故鄭、賈皆用之為說。“

    憔悴”二字平列,“盡瘁”二字亦平列,非謂盡其瘁也。盡瘁,雙聲也;憔悴,亦雙聲也。’此文“盡瘁”二字或後人據毛詩改之。

    孔子病夫“未之得也,患不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者﹝一﹞。今公卿始起州郡而致宰相﹝二﹞,此其聰明智慮﹝三﹞,未必也,患其苟先私計而後公義爾﹝四﹞。詩雲︰“莫肯念亂,誰無父母﹝五﹞!”今民力不暇,谷何以生?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六﹞?嗟哉,可無思乎!

    ﹝一﹞ 論語。“患不得之”今作“ 患得之”。按荀子子道篇︰‘孔子曰︰“小人者,其未得也,則憂不得;既已得之,又恐失之。”’說苑雜言篇同,論語古本亦當有“不”字。漢書朱雲傳雲︰‘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 者也。’○鐸按︰“患得之”,宋沈作□寓簡亦謂當作 “患不得之”。雖所據者不過韓愈王承福傳,然亦足證唐人所見論語有如此作者。焦循、劉寶楠二家並申何晏 “患得之,患不能得之”之注,謂古人語急,“得”猶 “不得”。說殆不然。

    ﹝二﹞ 漢書朱博傳雲︰“漢家至德溥大,宇內萬里,立置郡縣,部刺史奉使典州,督察郡國,吏民安寧。故事,居部九歲,舉為守相,其有異材功效著者,輒登擢。”又雲︰“故事,選郡國守相高第為中二千石,選中二千石為御史 大夫,任職者為丞相。”

    ﹝三﹞ 韓非子難三雲︰“恃盡聰明勞智慮。”

    ﹝四﹞ 漢書鮑宣傳雲︰“群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祿,豈有肯加惻隱于細民,助陛下流教化者耶?志但在營私家,稱賓客,為奸利而已。”說苑臣術篇雲︰“安官貪祿,營于私家,不務公事,懷其智,藏其能,容容乎與世沈浮上下,左右觀望。如此者,具臣也。”

    ﹝五﹞ 沔水。○鐸按︰釋難篇亦引,說詳彼。

    ﹝六﹞ 論語。○鐸按︰此論語顏淵篇有若答魯哀公語,與說苑政理篇載孔子語“未見子富而父母貧”意同。

    【 譯文】

    國家之所以成為國家,是因為有人;人之所以能成為人,是因為有谷物;谷物之所以能茂盛地生長,是因為有人的勞動;人力之所以能有所建樹,是靠了勞動日。治理得好的國家時間寬裕而悠長,所以它的民眾閑暇而勞動的力量有徐;混亂的國家時間急促而短暫,所以它的民眾被事務所困而勞動的力量不足。

    所謂治理得好的國家時間寬裕而悠長,並不是他們能請求駕馭太陽之車的羲和而叫他篤定慢走,也不是能增多黃道上已劃分好的度數或增加漏壺中已有的刻度,而是君主明察,群臣百官秩序井然,臣下遵行正道而各得其所,于是民眾安定而勞動的力量有徐,所以看起來時間就長了。所謂混亂的國家時間急促而短暫,並不是他們能請求羲和而叫他趕馬快速奔馳,也不是能減少黃道匕已劃分好的度數或削減漏壺中已有的刻度,而是君主不明察,于是群臣百官亂成一片而作亂的壞人起來鬧事,法令被官吏用來換錢而謠役賦稅非常繁重,于是服役交稅的百姓被官吏的苛政所困,做官的被制度禮儀所困,被冤枉的民眾到朝廷打了官司才能伸冤,有節操的志士要結交了私門權貴才能被擔保,奸臣在上為所欲為,亂七八糟的風氣在下面流行,有官位的人裝載著見面禮乘車奔馳,卑微的百姓帶著錢財到處奔走送禮,所以看起來時間就短了。《 詩經》 說︰“君王之事無窮盡,無暇奉養老父親。”這是說在古代有空閑因而能盡孝道,現在時間緊迫急促不能奉養老人了。

    孔子說人口眾多了就要使他們富裕,已經富裕了就要教育他們。所以禮義產生于富足,盜竊產生于貧窮;富足產生于時間寬裕閑暇,貧窮產生于沒有時間勞動。聖人深刻地認識到,勞動是民眾賴以生存的根本,也是國家安定的基礎,所以致力于減少搖役而使民眾愛惜時間。因此堯命令羲氏和氏,要恭敬地順從上天,慎重地把時令節氣教給人們;邵伯審理案件時不忍心煩擾民眾,所以在棠梨樹下進行判決;因此他們能促成時世安定太平而使刑罰廢棄不用。

    現在卻不是這樣。成千上萬的官吏煩擾百姓,縣長自我炫耀大擺架子,百姓停止了耕織而奔赴官府大堂的,如果不是在早晨或下午四點左右官吏著重辦公之時就得不到通報,不送財禮就得不到接見,案件審理與否總是要連續拖上幾個月,全家人放下勞作,盼望前去告狀的人。訴訟的人家,還常常要請鄰居鄉親去回答官府的查問、送去食物。等到事情完畢,也就丟掉了一年的工作,那麼天下肯定有因此而挨餓的人了。但是這些眾人俗士的長官,竟不能察覺這一點。郡、縣衙門已經給人橫加冤枉,州中長官又不予受理,使他們毀掉了家中的工作,長途跋涉趕到三公官署。三公官署不能洞察真假,就只想用長時間的拖延來使他們疲憊不堪,使他們被錢財費用所困,所以苟且立了一條補充條令︰“這訴狀投了一百天,才給轉交文書。”那些投訴不滿一百天的,總要再去幾次,這太違背了邵伯在棠梨樹下審理案件的合理原則。這就是孔子所說的“背誦了《 詩經》 三百篇,把政治任務交給他,他卻辦不成;那麼即使背誦了很多,又拿它來干什麼”的那種人啊。

    孔子說︰“審理訴訟,我像別人一樣啊。”由此看來,中等才能以上的人,都能夠評議是非曲直的爭辯、刑法的實施。即使是鄉、亭的部吏,也完全能夠憑自己的才能裁斷判決,使人們沒有怨言。然而結果卻不是這樣,這里面原是有緣故的啊。

    《 左傳》 說︰“憎惡正直,這種人實在有很多。”那正直的人,堅貞正派而不肯委曲自己的志向,沒有什麼恩惠給那些鄉亭的部吏。而其仇人中奔走求助于主管者的人,則用錢財去籠絡,所以鄉亭的部吏就幫助他們,為他們貶斥打擊正直的人。到後來案子出現反復的時候,鄉亭的部吏就要因此而被判罪,所以他們就一起在縣里的大堂上冤枉正直的人。拿弱小的平民百姓去和這些強橫的部吏打官司,那勢力當然及不上,所以縣官也就和鄉亭的部吏站在一起了。後來案子如果有反復,縣中的長吏就要因此而被判罪,所以整個縣府的官吏就都在郡中貶斥攻擊正直的人。拿一個人去和一個縣打官司,那勢力當然及不上,所以郡里的長官也就和縣官站在一起了。後來案子如果有反復,太守就要因此而被判罪,所以整個郡的官吏就都在州中貶斥攻擊正直的人。拿一個人去和一個郡打官司,勢力當然及不上,所以州里也就和郡守站在一起了,不肯進行審理,所以正直的人就只能長途跋涉到三公官署來。三公官署的長官不能洞察案情,而只是苟且地想收刮他們的錢幣,那麼貧窮力弱錢少的,終于無法長期地度過這一旬旬而呆滿那期限;富豪錢多的,則雇佣外人,可以呆滿一千天,而不只是一百天啊。處理訴訟案件像這樣來搞,實是在幫助富豪及奸猾的官吏而欺壓貧窮力弱的平民,能審理什麼冤情呢?

    不但鄉亭的訴訟,就是武官審判案件,也都是開始時被小官吏所冤枉,最終在大臣那里蒙受極大的冤屈。仇怨本來還沒有報,就遇上赦免的命令,不能再重新審理了。于是正直的賢士帶著冤枉的判決而得不到伸雪平反,奸猾的官吏推重為非作歹的人而不會被嚴厲地判罪。這就是郡、縣官吏會輕易侵害平民百姓的原因,也是天下會有很多忍饑挨餓走投無路者的緣故啊。

    除了上天為此感傷悲痛、降下災禍而傷害莊稼之外,只從人力被役使這一點來講一下這件事吧。現在從三公官署以下,一直到縣、道、鄉、亭各級官府,以及從事、督郵所在的有職掌的主管部門,百姓拋棄了耕織而等著訴訟爭辯控告申訴以及因為官司的事去回答官吏的,平均每亭有一個人,則每天就使十萬人放棄了勞動。從每個訴訟的人再向下給他們計算一下,一個人有了官司,就要有兩個人護理送飯,這就是每天有三十萬人離棄了他的職業。將他們按中等能力的農夫來計算,那麼這就是每年有二百萬人口因此而挨餓了。這樣的話,那麼盜賊靠什麼來消除?太平從哪里產生呢?

    孝明皇帝曾經問︰“今天早晨怎麼會沒有上書的人?”身邊的臣子回答說︰“是反支日的緣故。”皇帝說︰“百姓已經拋棄了農事,長途跋涉來到朝廷,卻再使他們回避反支日,這樣就又耽誤了他們的時間而冤屈他們了。”于是命令公車接受上書,不要回避反支日。極其聖明的君王使民眾愛惜時間就像這樣,而有關部門輕易地耽誤民眾的時間又像那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有國君而沒有臣子”、“有主上而沒有輔佐”、“元首聰明、大臣懶惰”的情況吧。《 詩經》 說︰“國家命脈已全斷,你為什麼不察看?”這是傷心三公處在人家所給予的尊貴地位上,吃人家所給予的優厚棒祿,卻竟然不肯體察民眾的辛勞困頓啊。

    孔子憎恨那種“沒有得到職位的時候,擔心得不到它;已經得到了職位,又擔心失掉它”的人。現在三公九卿從刺史郡守晉升上來而後取得了宰相之位,他們的听力視力才智思慮未必不開化,只是患了那苟且地先為自己打算而把為公的原則丟在腦後的毛病罷了。《 詩經》 上說︰“沒有人肯考慮一下這動亂,是誰沒有父母而如此置若周聞?”現在民間的勞力沒有足夠的時間,莊稼靠什麼生長?百姓吃穿不夠,君主哪有富足?唉!這些事情可以不考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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