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文】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據中夏,漢氏有岷益,吳制荊揚而掩有交廣。曹氏雖功濟諸華,虐亦深矣,其人怨。劉翁因險以飾智,功已薄矣,其俗陋。夫吳,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德,聰明貝錚 捕群胊兌印F淝笙腿綹К埃 羧巳韁勺櫻 郵烤 輪 藎 茲鼠賴ェ 0溫爛伸度中校 耘 F於系虜。推誠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權之我逼。執鞭鞠躬,以重陸公之威;悉委武衛,以濟周瑜之師。卑宮菲食,豐功臣之賞;披懷虛己,納謨士之算。故魯肅一面而自托,士燮蒙險而效命。高張公之德,而省游田之娛;賢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歡;感陸公之規,而除刑法之煩;奇劉基之議,而作三爵之誓;屏氣 ,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損甘,以育凌統之孤;登壇慷愾,歸魯子之功;削投怨言,信子瑜之節。是以忠臣競盡其謨,志士咸得肆力,洪規遠略,固不厭夫區區者也。故百官苟合,庶務未遑。初都建鄴,群臣請備禮秩,天子辭而弗許,曰︰「天下其謂朕何!」宮室輿服,蓋慊如也。爰及中葉,天人之分既定,故百度之缺粗修,雖 化懿綱,未齒乎上代,抑其體國經邦之具,亦足以為政矣。地方幾萬里,帶甲將百萬,其野沃,其兵練,其器利,其財豐;東負滄海,西阻險塞,長江制其區宇,峻山帶其封域,國家之利未見有弘於茲者也。借使守之以道,御之以術,敦率遺典,勤人謹政﹝三﹞,修定策,守常險,則可以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 -中國歷史|歷史論壇|軍事|歷史故事|國學|Chinese History3 J! B4 V+ }0 `- C% e
或曰︰「吳蜀 齒之國也,夫蜀滅吳亡,理則然矣。」夫蜀,蓋藩援之與國,而非吳人之存亡也。其郊境之接,重山積險,陸無長轂之徑;川 流迅,水有驚波之艱。雖有銳師百萬,啟行不過千夫;軸 千里,前驅不過百艦。故劉氏之伐,陸公喻之長蛇,其勢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異謀,或欲積石以險其流,或欲機械以御其變。天子總群議以諮之大司馬陸公,公以四瀆天地之所以節宣其氣,固無可遏之理,而機械則彼我所共,彼若棄長技以就所屈,即荊楚而爭舟楫之用,是天贊我也,將謹守峽口以待擒耳。逮步闡之亂,憑寶城以延強寇,資重幣以誘群蠻。于時大邦之眾,雲翔電發,懸旖 椋 葑皸荊 拼 Γ 災刮餿酥 鰨 禿褐窞Γ 亟 隆B焦 θ 潁 本荻 櫻 罟蹈呃藎 醇籽 7綽槽l跡待戮,而不敢北窺生路,強寇敗績宵遁,喪師太半,分命銳師五千,西御水軍,東西同捷,獻俘萬計。信哉賢人之謀,豈欺我哉!自是烽燧罕驚,封域寡虞。陸公沒而潛謀兆,吳釁深而六師駭。夫太康之役,眾未盛乎曩日之師;廣州之亂,禍有愈乎向時之難,而邦家顛覆,宗廟為墟。嗚呼!「人之雲亡,邦國殄瘁」,不其然歟!
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或曰「亂不極則治不形」,﹝四﹞言帝王之因天時也。古人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設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恃險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德不在險」,言守險之在人也。吳之興也,參而由焉,孫卿所謂合其參者也。及其亡也,恃險而已,又孫卿所謂舍其參者也。夫四州之萌非無眾也,大江以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險易守也,勁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策易修也,功不興而禍遘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故先王達經國之長規,審存亡之至數,謙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寬沖以誘俊V之謀,慈和以結士庶之愛。是以其安也,則黎元與之同慶;及其危也,則兆庶與之同患。安與眾同慶,則其危不可得也;危與下同患,則其難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麥秀無悲殷之思,黍離無愍周之感也。 www.1history.cn+ d8 V, X( Q+ g8 w6 T
【 譯文】
往昔三方稱王的時候,曹魏據有中原地區,蜀漢佔有西蜀,孫吳統轄荊州、揚州,而且還完全佔有交、廣二州。曹操雖然功業有益于中國,但是凶殘暴虐太過甚,那里的百姓怨聲載道。劉備依靠陰險掩飾智謀,功德也太不寬厚了,那里的習俗鄙野而粗劣。吳桓王以威武開創基業;太祖以文德成就帝業,聰明睿達,深邃的氣度恢弘而高遠。太祖求賢好像唯恐來不及,愛民如稚子,接待士人竭盡大德的儀容,親近仁人傾盡赤心的深摯感情。從行伍中選摧呂蒙,從俘虜中識拔潘浚。用誠心信任士人,不憂慮他人欺騙自己;根據人的才能授予職守,不擔心權限逼迫自己。執鞭駕車表示敬仰,用以推重陸公的威嚴;全部委托軍事,用來成就周瑜的武功。宮室狹小飲食微薄,用以充實功臣的封賞;敞開胸懷心無成見,用以采納謀士的計策。所以魯肅一見面就自動依靠孫權,士燮遠隔險阻而來效命。提高張昭的德望,減少出游田獵的娛樂;尊重諸葛瑾的淨言,割舍情欲的歡娛;感慨陸公的規諫,廢除刑法的煩瑣苛刻,‘涼異劉基的議論是非,作出宴飲三巡不殺士的誓言。屏聲靜氣,舉止謹慎,以侍候呂子明的病情;分減自己的飲食,養育凌統的遺孤。身登壇場意氣風發,表彰魯子敬的功績;屏除讒言,確信諸葛子瑜的節概。因此忠臣爭相發揮他們的謀略,志士全都能竭盡他們的力量。洪大而高遠的規劃謀略,一定不滿足這區區的成功。所以百官隨便附合,各種政務來不及就緒捆lJ 建都建業時,大臣們請求備辦禮秩,天子謙讓不同意,說︰“天下人能把我怎麼樣呢?' ’宮室車服,大抵都是欠缺的。到了中葉,天道人事的名分確定以後,百事的遺缺大略整治。雖然隆盛的教化、完美的綱紀,還不能與前代並列,但那治國安邦的才具,也完全足以處理政務了。國王方圓數萬里,穿甲的士卒有百萬。田野肥沃,軍隊精練,兵器鋒利,財貨豐富。東邊背靠大海,西邊依仗險沖要害、長江橫穿區域,崇山峻嶺環繞封域。國家的強盛,從來還不曾見到過比這氣勢更弘大的了。假使有個中等才能的人堅守仁義之道,有德行的人治理有方,遵循前人遺留的典策,勤恤百姓,謹于政教,按著既定的策略,把守平常的險阻,那麼就可以因此長壽萬年,沒有危亡的禍患了。
有人說︰東吳和蜀漢是唇齒相依的國家,蜀漢破滅,東吳亦滅亡,按理說是如此。那蜀漢,似乎只是藩籬屏蔽般相互援助的友好國家,但並不是吳國人生死存亡的決定性國家。什麼緣故呢?兩國邊界相連接處,山巒重迭怪石積疊,陸地沒有兵車的路徑;河道艱險,水流湍急,水路有驚濤駭浪的險惡。縱然有雄兵百萬,出發超不過千人;戰船千里,前驅不過百艘。所以劉備出兵征伐吳國,陸公比作長蛇,那情勢確實這樣啊。以往蜀漢剛亡的時候,朝廷大臣議論紛紜,有人想要積疊石塊來增加水路的險阻,有人打算加強武器裝備來防御那意外的事變。天子總括眾人的意見,咨詢大司馬陸公,陸公認為︰“四讀是天地用來有節奏地宣散其雲氣,本來沒有可以斷絕的道理。至于兵器,卻是敵我共有的東西。敵人如果揚棄自己的長處而遷就短處,在荊、揚之地用舟船與我們相爭,這是蒼天贊助我國。秉承天意小心把守峽口,等待擒拿敵人。”到步闡叛亂時,依靠堅城以待強敵,饋贈重禮誘引眾蠻邦。那時大國的軍隊如雲翱翔,迅猛開發過來,族旗高懸沿江一帶,沿著江邊修築營壘,回互環繞險沖要塞,阻止吳國軍隊往西,使巴江、漢水的水軍沿江向東開拔。陸公率領偏師三萬,向北據有東坑,深溝高壘,屯兵不動,蓄養威勢。叛逆徘徊等待就戮,卻不敢向北窺伺逃生的去路,強敵潰敗連夜逃循,軍隊傷亡大半。陸公于是分出五千精銳部隊,命令向西抵御水軍,東西兩路同時告捷,獻上來的俘虜用萬數計算。確實如此啊!賢人的運籌謀劃,哪里能欺騙我們呢?從此烽火很少,邊境太平無事。陸公去世以後,不著形跡的憂患開始顯露,吳國由于釁隙深重,六軍渙散。太康一戰,兵眾沒有昔日軍隊那麼強大;廣州叛亂,禍患卻超越以往的災難。所以國破家亡,宗廟變作廢墟。唉!“人們說到滅亡的征兆,國家必然困苦。”吳國難道不正是這樣嗎?
《 易經》 上說︰“商湯王、周武王變革朝代順應天時。”《 太玄經》 上說︰“亂不到極點,治就顯露不出來。”說的是帝王隨順天時。古人說︰“天時不如地利。”易經》 上說︰“王侯設置險阻,用來守御他們的國家。”說的是治國仗恃險阻。古人又說︰“地利不如人和,治國在于德義而不在于險阻。”說的是扼守險阻要依靠人。吳國興盛的時候,制馭天時、地利而利用它們輔助人和,這就是荀卿說的聚合那對自然斗爭的努力;等到她衰亡的時候,不過仗恃險阻罷了,又是荀卿說的舍棄那對天時、地利、人和的駕御。荊、揚、交、廣四州的百姓,不是不眾多;大江往南一帶,不是缺乏英雄豪杰。山川的險峻沖要,容易扼守;堅銳的兵甲,容易使用;先王政教的遺策,容易因循。但是功業沒有成就,禍患反倒構成,為什麼啊?這是用事者失策的緣故啊。
所以先王通曉治國的長遠規劃,仔細觀察盛衰存亡的基本規律,謙虛自律而使百姓安定,敦厚仁愛而招致人和,寬宏大度而導引賢良智能人士出謀獻策,慈愛和睦而融洽士子庶民的感情。因此先王平安的時候,百姓就與他一同慶賀;到他危厄的時候,百姓就和他共患難。如果安定與百姓一同慶賀,那危厄就不能侵襲;如果危急和天下人共患難,那災難也就不值得憂慮。果然如此,必定能一以保全國家而鞏固疆土,沒有《 麥秀》 那種悲嘆殷商的憂思,沒有《 黍離》 那種哀憐周室的傷感了啊。